呢?
方瑾枝沒嘗過這個味道,只覺得很怪,又很辣。說是辣,又不是辣椒的感覺。她知道很多人瞧著她呢,斷然不能失儀,只是輕輕把手裡的茶碗放下。可是下一刻,她只覺腦袋很重,眼前一花,桌子上的碗碟都有了重影。她摸索著椅子,可是還是瞧不真切,整個人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好痛……”方瑾枝痛苦地呢喃。
“呀!表妹是怎麼了?”陸佳萱和陸佳蒲都圍了過來。
五奶奶目光閃了閃,急忙在三奶奶起身前,先一步去檢視方瑾枝剛剛喝的那碗茶。她只聞了一下,就驚訝說:“嗬!誰給表姑孃的茶水換成了酒?”
五奶奶的餘光不留痕跡地瞟了一眼杵在那裡的陸佳茵。
陸佳茵睜大了眼睛,伸出手指著方瑾枝,怒氣騰騰地說:“方瑾枝你裝什麼裝?我好好的給你賠禮道歉,你居然演戲害我!是我敬的茶,可是那茶碗一早就擺在你面前的!”
“佳茵!”三奶奶急忙出聲制止女兒的話,以免這個莽撞的女兒再說出過分的話來。
“母親!是不是連你也以為是我換了她的茶?你總把我往壞了想!你是不是覺得全天下我最壞!”陸佳茵狠狠跺了跺腳,眼淚瞬間湧上了眼眶,分外委屈。
三奶奶真要被這個愚蠢的女兒氣死了。本來今天讓她裝一回大度,就是要挽回她平日裡任性跋扈以及壞脾氣的形象。她可倒好,這麼大吵大嚷的,連前院說不定都聽見了。
“佳茵,快別說了。”陸佳蒲忙疾步走到陸佳茵身邊,拉住她的袖子。
“就你最愛做爛好人!”陸佳茵憤憤然甩開姐姐的袖子,直接衝到方瑾枝面前,扯著方瑾枝的胳膊嚷:“喂!你把話說清楚,你喝的那碗茶是本來就有的,根本不是我給你的!”
方瑾枝腹中翻江倒海,眼前更是模糊一片,就連這聽覺也遲鈍了很多,面前是誰,說了什麼話,她都不知道了,只是捂著自己的頭,痛苦不已。
“方瑾枝,你說話啊!”陸佳茵繼續拉扯方瑾枝的胳膊。
方瑾枝被她拉扯得更難受了,忽然“哇”地一聲,一口吐了出來。吐在了自己的褶襉裙上,也吐到了陸佳茵水紅的琵琶袖上。
“啊!”陸佳茵驚呼一聲,忙忙後退。
後院的動靜已經驚動了前院,幾個丫鬟從前院趕過來打聽情況。正巧路過的入茶見方瑾枝跌坐在地上,吐了一身的穢物,吃了一驚。她忙拉了身邊一個小丫鬟去將這裡的事情稟告陸無硯,自己則是小跑著趕過去。
三太太的臉上已經有了怒色,礙著二房在這裡,她勉強壓抑心中惱怒,吩咐:“還不趕快把兩個姑娘送回去。”
一個老媽子正要抱起方瑾枝,入茶趕了過去,她微微彎膝,說:“媽媽,表姑娘就交給我吧。”
她顧不得方瑾枝身上的穢物,忙把她抱起來,她拍了拍方瑾枝的後背,柔聲說:“表姑娘,奴婢是入茶,抱您回去。您先忍一忍。”
入茶對著在座的主子們行了一禮,抱著方瑾枝匆匆往外走。她還沒來得及穿過後花園,就在迴廊處遇見了匆忙趕過來的陸無硯。
“她怎麼了?”
“誤飲了烈酒,醉了……”
陸無硯瞧著蜷縮在入茶懷裡不停哼哼唧唧的小人,擰緊了眉。目光冷冽地掃了一圈後院在座的眾人,他直接伸手從入茶懷裡把方瑾枝抱過來。
入茶那一句“表姑娘身上髒”還沒有說出來,方瑾枝已經縮在了陸無硯的懷裡。連帶著她身上的嘔物也沾了陸無硯一身。可陸無硯絲毫沒注意,抱著方瑾枝穿過迴廊往前院去了。
陸無硯穿過熱鬧的前院,往自己的垂鞘院走。
“無硯……”陸無硯的父親陸申機喊他,可陸無硯目不斜視徑自離去,毫不理會自己的父親。
陸申機不僅是溫國公的嫡長孫,也不僅是垂簾聽政長公主的駙馬,他更是手握大遼九成兵馬的一品上將軍。無論是朝中、鄉野,亦或是鄰邦,如此無視他的人著實不多。
陸申機尚未到不惑之年,劍眉朗目,身材挺拔。既有男子偉岸的英俊,又有軍旅生涯帶來的桀驁氣場。他看著陸無硯走遠的背影,問道:“那孩子是誰?”
三老爺忙說:“是我的外孫女,家裡人都不在了,剛來陸家。”
陸申機點點頭,將空了的酒杯放下。跪在他腳邊的西域女子抬手,動作優雅地為他重新倒滿一杯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