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兒的樣子都落入了三奶奶的眼,若是往常她一定要立刻訓斥一番她們的沒規矩。只是現在她可顧不得兩個女兒,她輕輕拍著方瑾枝的手,試探著問:“你三表哥院子裡好玩嗎?”
“三哥哥的院子哪裡比得上舅母這好玩呀!舅母疼我,還有四表姐、六表姐陪我玩呢。三哥哥那兒沒人陪我玩!不過入茶的茶很好吃,入烹的糕點也可好吃啦,我還帶回來兩個呢!”方瑾枝說完就發現三奶奶和兩位表姐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就連屋子裡的兩個伺候的丫鬟也是大驚失色的樣子。
“三舅母……”方瑾枝怯生生地拉三奶奶的袖子,“瑾枝是不是做錯事了?四表姐囑咐過我不許去三表哥的垂鞘院玩的。只是當時我不知道那個人是三表哥……”
陸佳茵搶先質問:“三表哥沒嫌你髒?”
陸佳蒲拉了拉妹妹的袖子,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走到方瑾枝面前,細細給她解釋:“表妹不知道,三表哥嫌棄別人碰他的東西。有一回蘇家人來做客,蘇家的小孫子一時貪玩跑去三表哥院子裡去鬧。三表哥發了好大的脾氣。不知道他用什麼法子嚇唬蘇家小孫子,那孩子回去以後哭了好多天,連性子都變了,再也不敢踏進陸家的大門。”
陸佳蒲像是後怕一樣拍了拍胸脯,“這還不算,三表哥說他的院子被外人弄髒了,當著蘇家人的面兒,一把火把院子燒了。你今天去的垂鞘院已經是重建的了。”
“要花好多錢呢……”方瑾枝訥訥地說。
一旁的陸佳茵嘟囔:“果然是商戶女,就知道錢……”
三奶奶和陸佳蒲同時瞪了她一眼。
方瑾枝心裡卻是頓了一下,她又忘記了這裡是國公府了。這裡的人不許提錢財,否則就是粗俗不堪。她悄悄用指尖刺了一下嬌嫩的掌心,讓自己長記性。可是她心裡並不覺得錢財有什麼不好。正相反,她想要好多好多的錢財!等她長大了就可以從這國公府搬出來,回到自己家裡,拿著錢財錦衣玉食地養著兩個妹妹……
陸佳蒲又把話說回來:“所以我叮囑你的話,都是為了你好!以後千萬躲著三表哥!”
方瑾枝回過神來,她有些不相信垂眸淺笑的三表哥會是那樣的人。“四表姐,你為什麼說三表哥身份很特殊呀?唔,因為他脾氣很差嗎?”
方瑾枝的母親不過是溫國公府三房裡一個不起眼的庶出女兒,她自然不會跟女兒講溫國公府裡的事情。更何況她纏綿病榻兩年。方瑾枝來到這兒不過六七日,連親戚都沒見全,更別說弄清楚那些複雜的關係了。
陸佳蒲有些猶豫地望向自己的母親。
三奶奶沉吟了一會兒,心想方瑾枝畢竟是三房的人,若是闖了禍,指不定要連累他們這一房。所以她將方瑾枝拉到身邊,問:“瑾枝知道什麼是公主,什麼是駙馬,什麼是將軍嗎?”
方瑾枝點了點頭,說:“公主是皇帝的女兒,駙馬是公主的夫君,將軍是領兵打仗的。”
“嗯,”三奶奶拍著方瑾枝的手,“你三表哥的母親是當朝的長公主,你大舅舅是駙馬,也是一品上將軍。”
“哦……”方瑾枝怔怔點頭,似乎有些懂了。
“切,”陸佳茵嗤笑了一聲,“瞧著她呆呆的樣子就知道她根本不知道長公主!”
“佳茵!”三奶奶猛地一拍桌子。
陸佳茵雙肩抖了抖,有些委屈地說:“女兒回去做功課了!”
陸佳茵心裡有氣。
今天晌午,府上給姑娘們送裁新衣的料子。原本那塊淺丁香的妝花緞還有一塊石青色的雲錦是給方瑾枝留著的。可是陸佳茵相中了那兩塊料子,偷偷拿去年的暗色料子把東西換了。方瑾枝住的地方在姑娘們裡頭最遠,所以等她到了的時候就只剩下那兩塊陳年暗色舊料子了。
陸佳茵本來沒當回事,卻被母親訓了一番,所以她心裡才對方瑾枝越發有氣。
哼,不過是個沒爹沒孃的商戶女罷了——陸佳茵心裡這般想。
陸佳蒲知道自己妹妹所作所為,所以對方瑾枝覺得很愧疚。她很耐心地跟方瑾枝解釋:“長公主不是皇帝的女兒,是皇帝的長姐。皇帝比咱們也大不了幾歲呢。”
看著小小的方瑾枝,陸佳蒲懷疑說得太複雜的話,她恐怕聽不懂。所以她便說:“表妹只要記得長公主不是一般的公主,咱們的大舅舅也不是一般的將軍就行了!”
其實陸佳蒲也不過八歲,她自己也未必弄得清楚。
先帝駕崩之時,太子不過五歲孩童。衛王謀反,幾欲變天。長公主以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