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方瑾枝剛來陸家的時候還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全呢……
這只不過過去了一年的時間,而且其中有小半年,她的手可是傷著的。怎麼就……令人刮目相看了呢?陸家的這群姑娘們有些難掩心中驚訝。
“嗯,你說得都對。”尤先生點了點頭,“《詩經》你已學過?”
方瑾枝點了點頭,規矩地回答:“回先生的話,《詩經》是已經學過了。”
尤先生又考了方瑾枝幾首詩,方瑾枝無一答錯。她甚至在背誦的時候連一絲停頓都沒有,並且將每一首詩都吃透了,理解了其中各種暗喻、隱喻、借代。
至少,唬住了屋子裡幾位陸家的表姐妹們。
其實方瑾枝倒不是把每一首詩的意思都理解了,只是陸無硯在教她的時候,會將每一首詩詞的含義講解一遍。偏偏方瑾枝有著過人的記憶力,就把陸無硯的解釋給記下來了。如今尤先生再問她,她就從記憶裡把陸無硯的解釋複述一遍。雖然,其中有很多含義是她並不明白的。
“會默寫嗎?”尤先生丟擲最後一個問題。
“會。”方瑾枝點頭。
她豈止是會默寫。
她可以左右手同時默寫,並且筆跡不同。
當初陸無硯為了鍛鍊她右手手指頭的靈活性,故意加大了抄寫的量。方瑾枝當初知道自己右手手指頭不能彎、沒有知覺時,她偷偷哭過以後,便拼命練習用左手寫字。所以,在陸無硯加大了任務量,她又抄寫得累了,就耍起小聰明,左右手同時抄寫。
到如今,她已經可以一心二用,兩隻手抓著筆書寫出不同的內容來。
“很好。”尤先生將手裡的書卷放到桌子上,“你既然都會了,那就不用再來上課了。”
“尤先生……”方瑾枝睜大了一雙眼睛,愣愣地望著尤先生。
怎麼……太聰明瞭也會被嫌棄嗎?
“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我讓你出去!”尤先生的話音之中已經有了一絲慍怒。
方瑾枝一驚,怔了好半天,才緩緩彎下腰收拾書桌上的東西。她將桌子上的東西都一一收拾好,放回小書箱裡,然後在陸佳茵幸災樂禍的目光中,走出去。
雖然是被趕出去的,可是她的臉上並沒有什麼羞惱的神色。臨出屋的時候,還規規矩矩地給尤先生行了一禮。
“表姑娘……”阿星和阿月有些茫然地望著她,兩個人想要勸,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雖然方瑾枝一臉平靜,嘴角甚至還噙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端莊笑意。可是畢竟是上學堂的第一天就被趕了出去,她心裡怎麼可能好受?再說了,這對方瑾枝的名聲也不是什麼好事,府裡的人指不定要指指點點。
幾位姑娘在屋子裡上課,而她們貼身伺候的丫鬟們就守在外面候著。是以,這些各房姑娘們的丫鬟們都將屋子裡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方瑾枝將懷裡的小書箱遞給阿星,她轉身朝著垂鞘院而去。路上遇見一些溫國公府裡的僕人對她行禮,她都微笑著點點頭。
直到到了垂鞘院。
一進了垂鞘院的院門,方瑾枝小跑起來,她一股腦小跑著鑽進堂屋、又鑽進陸無硯的寢屋,都找不見陸無硯。還是入烹從廚房裡走出來,告訴她陸無硯難得今天起得早,在閣樓頂層呢。
方瑾枝點點頭,踩著木樓梯,“蹭蹭蹭”地跑上頂樓。
頂樓的門一推開,入眼就是大片白色的鴿子。
陸無硯正坐在一把交椅裡,扎著手中一個風箏。見方瑾枝跑過來,陸無硯抬起頭,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三哥哥!”方瑾枝穿過白鴿,小跑到陸無硯身前,“吶,你一手教出來的學生遭到嫌棄,被尤先生從學堂裡趕出來了!”
陸無硯滯了滯,眸光之中有半瞬的思索。他轉瞬又笑開,然後將手裡的一把小剪子遞給方瑾枝,說:“正好,咱們來做風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