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領,她彎著一雙眼睛,“好啦!”
方宗恪笑著揉了揉她的頭,轉身離開。
若時間倒流,方宗恪一定不會這樣轉身離開,他一定會牽著楚月兮的手逃離,從此天涯海角長相廝守。
方宗恪得到訊息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住了,他不顧別人的勸阻,發瘋一樣跑回姜平的田莊。
還未走近,遠遠的就看見裡三層外三層的官兵。
當初為了藏匿容易,這處田莊挖過密道,他從密道溜進去,隱身於農家草垛之後,望著院子裡密密麻麻的官兵和衛王家眷。
楚月兮也在裡面。
他親眼看著那些人扯下楚月兮的面紗,推搡著她,大聲嘲笑著醜八怪。
楚月兮被推到在地,她抬起頭,剛好對上方宗恪痛苦的眼。
“什麼人在那邊?”一對侍衛朝著方宗恪藏身的地方望去。
楚月兮的明眸裡忽然閃過驚恐,她爬起來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好似逃跑一樣。
“抓她回來!”
他們將楚月兮抓回來,打她的臉,撕她的衣服,大聲嘲笑著“什麼狗屁郡主不過是個醜八怪。哈哈哈哈!”
她艱難地轉身,望向方宗恪,執拗地搖頭。
縱使淚流滿面,她還是在笑,煦如春日、皎若月兮。
方宗恪跪下來,緩緩將頭貼在地上,讓淚落在泥土裡,直到一陣尖叫聲,他慌張地抬頭,就看見楚月兮倒在血泊裡,汩汩的鮮血從她額頭湧出來,刺傷了方宗恪的眼。
她睜大了眼睛,死死望著方宗恪,用盡最後的力氣,無聲說:“好好活下去……”
方宗恪艱難地搖頭,這些年,第一次違揹她的意願。
楚月兮便那樣望著他,一直望著他。
方宗恪只好痛苦地點頭,楚月兮這才緩緩合上了眼。她自七歲認識他,走時不過雙七好年華,如此算來,竟是半生都是他。
直到士兵殺光了衛王所有家眷,方宗恪才從離開。他一步步向前艱難地前行,他知道身後是沖天的大火,燒盡一切。
他不敢回頭。
他從白日走到夜裡,忽然被一塊石頭絆了一跤。他一動不動躺在地上,仿若一個死人。許久之後,他才慢慢蜷縮起來。
蜷縮著,佝僂著,嚎啕大哭。
方宗恪一瘸一拐回到衛王藏身所在,衛王正帶著屬下準備遠行,逃往別處。楚行仄的臉色十分難看,向來狠辣無情的他也落了淚,同樣還有眼中刻骨崩心的仇恨。
馬車悄聲潛行在夜色裡,前方忽然有一輛馬車攔在前面。
是錦熙王妃派來的一個婦人。
婦人從馬車上下來,懷裡抱著個嬰兒。錦熙王妃心裡也很複雜,沈文嫻的情況很不好,她只有騙她這個孩子被她掐死了,她才安靜下來。
至於這個孩子,錦熙王妃也不願意看見,更何況這個孩子畢竟是衛王的孩子,而且她絕對不能和衛王沾上關係。
所以,她把這個孩子交給楚行仄,若是這個孩子的父母都不要她,那這個孩子的死活不關她的事!
知道錦熙王妃的來意,楚行仄仰天長笑。
“哈哈哈哈哈哈,女兒?等她長大了也會被本王害死,不若現在就掐死了!蘇坎!把這個孩子扔了,扔到亂葬崗裡!”
“是……”蘇坎從那婦人手裡將孩子抱過來,小跑著往不遠處的山頭去。
楚行仄看向行屍走肉一樣的方宗恪,說:“宗恪,此去兇險,你年紀還小,就別跟著了。”
沒等方宗恪說話,楚行仄擺擺手,帶著人手離開。
方宗恪在原地立了很久,好像天下之大,再也沒有他可以去的地方。
“等那個孩子出生了,抱到我這裡來養,我養大他!”
她又甜甜地笑起來,“一定是妹妹,天下最好看的小姑娘!”
方宗恪僵硬地轉頭,望向遠處的山頭。他忽然跑向山頂的亂葬崗,那裡處處散發著腐爛的氣息,覓食的狼狗走向一個襁褓。
襁褓裡的嬰兒哭聲微弱,凍得臉色發紫。
方宗恪衝過去,將狼狗趕走,把地上的女嬰抱了起來。
“看,你姐姐不在了,果真沒人要你。不過沒關係,你是她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以後我照顧你。”
方宗恪抱著女嬰一步步朝著方家走去,直到第一縷朝陽灑落下來,他在一株紅梅前停下,似乎又看見枝下淺笑的楚月兮。
“家中女孩排‘瑾’字,以後你就叫瑾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