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佳蒲看了一眼楚懷川的臉色,急忙疾步走到門口,將湯藥端進來。她將湯藥放在桌上,吹了吹,才說:“不熱了,陛下……”
楚懷川沉默了半天,忽然問:“陸佳蒲,你知道朕現在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嗎?”
這話,陸佳蒲可不敢接。
“生兒子。”
楚懷川的臉上溢位滿滿的厭惡,“朕每日喝藥吊著一口氣就為了睡不同的女人,只等誰生個兒子出來。等這個兒子生出來,朕才能死!”
他端起桌子上的湯藥一飲而盡,然後直接起身往床榻上走。
“陛下……”陸佳蒲拉住他明黃的袖子,“陛下會長命百歲……”
“你只會說這一句話啊?”楚懷川突然樂了,“行了,別哭了。朕不是早就答應過你,縱使朕不在了,也不會讓你有事。”
陸佳蒲抹去掛在臉上的眼淚,她低著頭,猶豫了半天,才哽聲說:“可是臣妾只有您一個親人了……”
楚懷川收了笑,逐漸嚴肅起來。
“陸佳蒲,你喜歡朕嗎?”他問。
陸佳蒲沾了眼淚的睫毛顫了顫,她低著頭,咬著嘴唇,沒有回答。
“那朕換個問題,”楚懷川微頓,“你喜歡秦四郎嗎?”
陸佳蒲猛地抬頭,驚慌的眼對上楚懷川墨色的眸。她看不懂楚懷川藏在眼裡的情愫。
她怔了半晌,才緩緩道:“如果我嫁給了他,那我便會喜歡他。可是臣妾入了宮,那臣妾的心裡就只能有陛下一人,也只會喜歡陛下一人。”
陸佳蒲不知道這麼說會不會又引得向來陰晴不定的楚懷川發怒,可是她不想說假話,只想把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
“陸佳蒲啊陸佳蒲……你可真是……”楚懷川的嘴角流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可惜了,你若不進宮就好了。你適合嫁給一個好人。”
楚懷川轉身往外走。
“陛下!”陸佳蒲追上去。
“臣妾知道無論是將小公主交給臣妾照顧,還是提位份的事兒,您都是想著如何讓臣妾生活下去。可是……”陸佳蒲咬咬牙跪下去,“臣妾冒死說一句大不敬的話,他日陛下駕崩時,請恩准將臣妾鑄在銅人裡,日夜守在陛下棺旁……”
陸佳蒲已泣不成聲。
她的眼前好像已經浮現了楚懷川駕崩的場景,楚懷川真的已經是這世上唯一對她好的親人了。
按照大遼的習俗,只有皇后能與皇帝合葬。那些殉葬妃嬪們的棺木要放在四角,距離皇帝的棺木很遠。而皇帝棺木旁則是整百個銅人守護。
楚懷川用手指頭狠狠地戳了陸佳蒲的腦袋兩下,他揪著陸佳蒲的衣襟將她拎起來,恨鐵不成鋼地說:“陸佳蒲,你再這麼蠢。朕可要嫌棄你了!你信不信朕把你打入冷宮!”
望著陸佳蒲梨花帶雨的臉上只有哀痛,楚懷川慢慢鬆開了手。他是真拿陸佳蒲沒辦法了,他只好有些洩氣地去給陸佳蒲抹眼淚。
楚懷川從來沒幹過給女兒擦眼淚這種事兒,根本掌握不好力度,一不小心就將陸佳蒲的眼下揉得紅了一大片。他訕訕收了手,“行了別哭了,朕再不欺負你了,再也不罵你蠢了行不行?朕答應你,以後不會丟下你,就算是死,也拉你陪著好不好?”
“好。”陸佳蒲重重點頭。
“蠢死了……”
第二日下了早朝,楚懷川就嚷著要陪陸佳蒲歸寧。
“念在你入宮這般久,想家心切,特陪你一併回溫國公府省親。朕對你好吧?”楚懷川笑得像個孩子。
陸佳蒲怎麼可能會想家?自從她離開溫國公府的那一日起,她便再也沒有想過回去。
陸佳蒲略一琢磨,就知道楚懷川是自己想回溫國公府給陸無硯和方瑾枝道喜。她自然也不會揭穿,而是笑著說:“臣妾謝陛下恩典。”
貴妃歸寧不算稀奇,可是皇帝陪著一併回去的還真是少見。
楚懷川擔心遭到反對,決定拉著長公主一起回去。長公主也不放心他,更何況長公主這個做母親的也得過問一下陸無硯和方瑾枝的婚事。她把這邊的事情安排了一番,又帶著入醫和幾個太醫院裡的太醫,一併陪楚懷川回溫國公府。
不能誤了第二日的早朝,這一來一回,回來的時候必是深夜。楚懷川即使是出宮一日,身邊也得帶著藥和幾位太醫。
溫國公府早就得了訊息。
男人們在全在前院候著,女人們則在里門迎接。
楚懷川走在前面,長公主和陸佳蒲都在跟在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