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的地方不斷畫著圓圈，已經把她深深藏在那裡了。

你為什麼在那裡？她仰著頭問，那樣子看起來憨憨的，甚是可愛。

我，在這裡——呵呵，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在這裡。我抱以微笑。

那麼，在樹上面好玩麼？

恩，這邊空氣很好。

我可以上去看看麼，她一臉憧憬。

可以，你上來吧。

她來到樹底下，用手摩挲著樹皮，好久好久。可就是不往樹上爬。

過了好一陣子，她還是不上來，我就有些急了。我說，你上來呀，這裡葉子很豐盛，可以再坐一個人沒問題的。

她難為情的低頭說，我想上去，可是我不會爬樹。

我這才反應過來，不是所有女孩子都會爬樹，如果不是小羽以前教我，我也不會的。我試圖拉她上來，兩隻稚嫩的手交叉在一起，柔軟的面板的觸感。結果她手腳齊蹬卻還是笨笨的爬不上來，只好放棄。她靠在樹下，我坐在樹頂。

兩個世界，一個天堂。她斜倚著樹說。

我喜歡你這樣的形容，就像喜歡你的歌聲，簡潔有力，同樣的令人驚豔。我趴在膝蓋上安靜地說。

你經常來這裡麼，為什麼喜歡呆在樹頂？

這裡離天空近一些，你知道麼，那麼蔚藍的天空沒有遮擋在你眼前鋪展開來的感覺，我很喜歡。而且安靜，不會有閒雜的吵鬧，聽到鳥叫，偶爾清脆。你的歌聲的出現是個不尋常的奇蹟，讓我感覺幸福，某種莫名其妙的溫暖。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是伊霓裳，伊人的伊，大唐霓裳羽衣舞的霓裳，你呢？

我是白瞳。白色的白，黑色眼瞳的瞳。

我們的相識如此簡單而單純，這是個熱力在消失著的季節，秋天來的那麼急，似乎匆匆忙要來尋覓她的某個愛人那樣的急切。每每開啟窗子，看到外面逐漸退色的場景，她便洶湧而來。其實我很喜歡夏天，熱，汗水的味道比淚水多一些鹹味少一些苦澀，我沒有騙你，親愛的我曾仔細品嚐過。我喜歡夏天炎熱的時候可以穿裙子，穿白色的連衣裙，你知道那是最適合我的衣飾了。我穿白色的連衣裙，偶爾上面潑灑著印著大片大片的花朵，我就覺得自己是公主了，我真的是個那麼可愛那麼美麗的小公主了。

第二章

第14節　白（2）

霓裳也習慣於我穿著白色連衣裙的樣子，她說我的美麗足讓她神魂顛倒，對，我的確美麗，那是我曾祖母遺留給我的唯一寶貴的禮物，還有多出來的那支腳趾。霓裳說她只是總是懷疑，我是如何穿著那麼迷人的白色連衣裙爬到樹頂的，我說這個秘密，然後就一起笑出聲來。

我和霓裳骨子裡一定是有什麼彼此牽繫在一起的東西，霓裳說那是宿命和緣分，她迷信一些虛無縹緲甚至有些荒誕的東西。而我相信最初的原因只是性格上某些地方的相似，以及互相性格上的某些缺失在一起可以互相彌補撫慰。就像兩個彼此欠缺的形狀，放在一起，卻變成一個完整而堅固的組合。如果沒有凌末的出現，我想我們的這個組合是一輩子兩輩子三輩子都不會破裂的，但他仍舊是無可避免的出現，當天空開始塌陷。

霓裳與我不同的是，她是在父母的逼迫下來到這裡唸書的，附近方圓幾百裡，只有這個私人的學校願意招收女學生。她是父母老來才懷上的獨生女，像寶貝珍珠一樣被捧在掌心，她的父母願意花盡自己的積蓄來供養她的讀書，他們希望她能學到東西，做大人物，做宋慶齡那樣的女人物。可霓裳她只想唱歌，她實際上是不願意來到這個地方的，學校裡的一切都讓她厭倦，嘈雜壓抑，令她根本無法認真創作好的歌曲出來。只有偶然的一次機會發現了學校南牆後的這片小樹林，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個創作的天堂。她在這裡咿咿呀呀的練聲和歌唱，她在一片綠葉變成這個夏天快要結束時的第一片象徵性的黃葉，在葉片的微微顫動的瞬間把握到神奇的音符和文字，然後她寫下那首我後來聽到的《傷紅塵》。

霓裳在遇到我的第二天便滿學校的跑著找我，而我只是安靜的等待，我的直覺告訴我她會找我，果然。那天我們的結尾是兩個人安靜地說話說著說著便都睡著了，一個在樹上，一個在樹下。安靜平和，兩個世界，一個天堂。我從樹頂小心翼翼爬下去，儘量避免發出任何太大的聲響吵醒她的安睡，我輕柔地落地，像只軟腳的貓，白色的貓。白色的貓踏著輕柔的步子走到霓裳面前，看著睡著的她好久，她的確不是很美麗，但她發覺她還是愛上她了。她輕吻她的額頭，夢中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