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一直攙著她的攝政王府大丫鬟急得臉都憋紫了,她們家小姐不知道規矩,她卻是很明白的。當下便扯著夏未至的胳膊拖著就跪了下去,恨不得提夏未至行了叩拜大禮。
攝政王權勢滔天,那是針對後宅外的人。
深閨裡的小姐丫鬟嬤嬤們即便聽說過也不能明白‘滔天’兩個字的真正意義。她們如今入了宮接受了宮訓,便只知這是皇宮,那上首坐著的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
“叩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隨夏未至過來的一群人立即跪倒一片,額頭貼在手背上行了一個規規矩矩的叩拜禮。
而夏未至斜後方跪著的,是從小奶著她長大的嬤嬤。
與其他丫鬟相比,她對夏未至的言行就要親厚自然的很多。她不著痕跡地挪跪到夏未至的身後,衣袖遮著手地小心掐著自家小姐的腰,控制著聲音地提醒她:“姑娘喲,這可是皇后娘娘,你倒是快磕頭啊!”
穿越到這裡當了一年金尊玉貴的大小姐,享受了現代社會難以想象的高人一等之後,夏未至的心氣也膨脹到了一個過去的自己所難以企及的高度。她顯然沒料到,那般金貴的自己第一次入宮就遭受如此大的侮辱!
她幾乎血紅著眼磕下頭去的:“嬪妾,叩見皇后娘娘。”
尤悠將一切收入眼底,突然覺得眼疼。
這擺明了就是個自視甚高,卻自以為低調的雙標女人。一方面碰上社會地位低的奴僕覺得自己該融入舊社會,坦然接受了主僕尊卑;另一方面面對比自己高地位的人群,又放不下‘人人平等’的底線,覺得讓自己彎下膝蓋的大禮都是侮辱。
嘖嘖~
沒意思,還不如去調.戲万俟左。
失去興趣的皇后娘娘,隨口訓誡了幾便把封妃的詔書給她了。
詔書是早上飄著腿走的陛下丟下的,上面只有短短几句:“攝政王夏榮之女,夏氏,年十六。姝色絕麗,封從一品妃位,賜字‘麗’,欽此。”此詔書一出,尤悠還沒什麼表情,夏未至的那一群丫鬟嬤嬤卻僵了臉。
紅雪頓時樂了!
皇后娘娘奇怪地看了一圈神色怪異的人,並不懂這其中什麼機鋒。只在夏未至白著臉跪安之際,又丟給她一句‘三日內把新定的宮規學完’便揮退了新任麗妃娘娘。
夏未至或許不是太懂古代宮廷規矩,但也知古代的女人素來以‘賢、良、淑、德’為榮。她如今得了個字,雖說被誇讚了容顏,卻半點不與品德沾邊兒。心裡隱隱覺得不舒服,夏未至甚至覺得:她這有封號的妃位比之沒封號的,是不是也沒貴重到哪兒去?!
本來覺得不痛快,回頭一看身邊人的臉色,頓時就更難受了。
夏未至捏著詔書,踉踉蹌蹌地出了未央宮。
紅雪被打發去送,站在大門處看著她們一行人走遠,回到內寢又氣紅了臉:“娘娘你不知道!您還沒拿她怎麼樣呢,那麗妃就敢給你上眼藥!”
皇后娘娘懶洋洋地翻了個身,不痛不癢:“無意義的話不用說了。”
“去備水,本宮要睡了。”
紅雪原本還有滿肚子話想說,陡然一聽被這懶洋洋的聲調,一下子嚇清醒了。她忽地憶起,這喂不再是往年溫溫吞吞的娘娘了。
白著臉,紅雪唯唯應諾地退了出去。
……
夏未至剛冊封,又是以從一品的妃位進的宮,按理陛下是要去留宿的。但按著陛下拿後宮當擺設十年的行為,他不去,旁人其實也沒得好說什麼。然而,今日朝堂上,與攝政王的每日例行交鋒,尋常十之九輸的陛下卻因為夏未至而暫勝一籌。
心情一好,他按理去了。
陛下去玉華宮,甚至衣裳都沒換,就這麼揹著手,由著杜公公在前面舉燈籠引路,自己龍行虎步地踏入了玉華宮。納妃不是娶後,不用什麼紅蓋頭交杯酒的。
所以,剛入正殿內寢,陛下一抬眼便看清了端坐於床榻之上的夏未至。
麗妃娘娘不愧時下最受青睞的樣貌,杏眼桃腮,櫻桃小口,烏黑的頭髮更顯臉色瑩白,她就這麼看著一處,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我見猶憐。此時,她的視線正看向內寢帷幔處立著的皇帝陛下。
陛下此時身著白色繡金龍常服,精緻的五官在雁足燈的火光映照下,身姿頎長高大,芝蘭玉樹,舉世無雙。
夏未至一時驚豔得都合不攏嘴!
毫無懸念的,她一見鍾情了。
麗妃娘娘心跳,瞬間就破了表。她強壓著自己移開垂涎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