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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回 福禍莫測?

皇帝一口氣吃了半盤三鮮餃子,吃完了才哼了一聲,瞪了高弘一眼,道:“馮家小子心思還算活泛,也知道好歹。這樣的孩子,這麼明擱著當看門兒的可惜了。你去跟安老大商量一下,看給他安排個什麼差事合適。”

高弘滿面堆笑,連連躬身,笑道:“能讓萬歲爺好吃好喝一頓,補補身子,就是馮侍衛最大的功勞。老奴這就去辦。”

第二天,兵部的一紙調令便扔到了馮府,馮紫英被送去了綠營做了都司,卻還兼著御前侍衛的職銜。皇帝特意找了馮唐入宮,當面對他說:“你這個兒子雖說被你荒廢了,玩野了。但好在品性方正,朕心甚喜。兩個差事都擱著,讓他好好歷練。平常在綠營跟著上官們好好學習,你也別把一身行軍打仗的本領都藏了,該教的都教給孩子。哪天朕想看他了,有個侍衛的職銜,入宮方便。”

馮唐自然是喜不自禁,當時便撩衣下跪給皇帝磕了個頭。

馮紫英又被皇帝拘在身邊看了十幾天的門兒才放了出來,先去綠營報了到,上官倒是都知道他很是得皇帝的歡心,對他便都客客氣氣的。這才回了家。

裡裡外外的,整折騰了一個月。將軍夫人早就心疼得不知道怎麼好,見面摟著就兒一聲肉一聲地哭起來,不耐煩地馮紫英轉身就逃了出去找馮老將軍說話去了。

寶玉等人聽得這一段奇事,各個興致勃勃的,忙約了一起置酒席請馮紫英吃飯。

馮紫英順水推舟去了,當著面兒指責薛蟠:“寶玉家裡行動有人哭著攔也就罷了,你如何也不去看我?我在營裡,嘴裡都淡出鳥來,整日整夜地想著有人能給送只老馬家的燒雞來,也不見你去!”

薛蟠笑得打跌,拉著馮紫英眼巴巴地上下看了半晌,大笑道:“世兄能這樣全須全尾地回來,還能掙個綠營都司來,那是天大的福分!我倒是想去沾沾福氣,可也得有那個膽子。萬一被扣了營裡,也被奔馬摔下來,斷了腿,可怎麼處呢?皇上他老人家又不會給我賜婚!”

都知道是在說仇英,眾人笑得越發暢快。

陳也俊衛若蘭等人都在桌上,聞言便笑著調侃馮紫英:“我等原說那時馮兄被老世伯打了一頓,乃是天上掉下來的禍事。誰知這事兒如此峰迴路轉,如今竟成了天大的好事。”

馮紫英便苦笑著搖頭。

賈寶玉心中一直有事,見馮紫英如此,忙笑著拉開話題:“若說,我們都還不知道是究竟此事是怎麼起的。馮兄給講講?”

馮紫英一聲長嘆,便真的將倪二酒樓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只隱去了茜雪一節,半真半假地敲桌子道:“現今這世上,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我等大丈夫活著,就算功夫廢了,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但終歸一顆赤子之心、半掛古道熱腸,總還是該放在肚子裡的!遇見這等不要臉的事情,我不知便罷,正正地撞在眼前了我若還是不管,那我以後還有何面目去吃倪二那酒樓裡一字排開的好菜好飯?!”

薛蟠一聽便瞪圓了眼:“呀!竟是倪二那廝的酒樓麼?”

眾人一聽便愣了:“薛大爺竟知道那酒樓掌櫃?”

薛蟠連忙將自己曾砸過倪二酒樓的話說了,又拍桌子豎了大拇指道:“這兄弟雖是市井潑皮,卻是一條好漢子!咱們爺們的名聲在外,一般人被我這樣砸了,只怕立時便認了慫,忍氣吞聲便了。誰知他竟有膽子直接找去了我們家,將賬單一把拍在了我們家母親的眼前。雖說後來我還因此被禁了幾天足,但事後想想,的確是我浮躁了,賠人家錢也是該當的。”

忙又對馮紫英道,“這倪二我家總櫃查過,身後果然沒什麼腌臢髒汙。如今既然馮兄收了人家乾股,我們越發該多去照看生意了。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兒個吧,咱們乾脆就去給倪二兄弟捧場,我做個東道,一則是給倪二兄弟賠當年砸他酒樓的禮,二則也是慶賀馮世兄果然收了個有情有義有膽有識的好門人!如何?”

眾人有酒吃,又有奇人可看,如何不依?都鬨然叫妙。

賈寶玉卻悄悄地扯了扯馮紫英,輕聲問道:“此番爭鬧,馮世伯怎麼說?是福是禍?”

馮紫英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低聲回道:“家父也參不透皇上的心思。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總歸我們家門第還差著一等,想來也入不了大人物們的法眼。便爭鬥,想必也輪不到使我們。”

翌日,這一干紈絝果然又去了倪二酒樓吃飯,不僅菜碼叫得豐盛,甚至還強拉了倪二上桌一起吃酒,一人一聲“義士”,叫得倪二還沒喝酒便暈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