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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回 北靜王的那些往事

賈探春聽著有些糊塗,情不自禁便問:“那如何大老爺襲爵,卻降成了一等將軍呢?國公之下乃是侯爵啊?”

賈寶玉呵呵地笑了起來,打趣道:“難得也有我們三妹妹犯了糊塗的時候!國朝的爵位順序是公侯伯子男不假,可哪裡會都實實的給你爵位呢?如今大老爺又不曾能領了實差,不過是靠著祖父的餘蔭,領個虛職而已。國家自然也就照著平級的武散官,隨手給了一個。你沒見咱們一家子因著輩分的差別,為了不跟大老爺平起平坐,給珍大哥哥的虛銜兒才是三等將軍麼?就是這個道理了。”

賈寶玉的話裡話外,都是對賈赦賈珍的不以為然。

賈探春心領神會,便不再深究此事,笑著把話題轉回了北靜王:“那如何北靜王爺如今還能領著郡王銜?我聽說其他三座王府裡,也只是打了祖上的牌子,卻沒有祖上的爵位。”

賈寶玉來了精神,笑著道:“我正要說——功高莫過救駕。大家雖然嘴上不說,心裡卻知道,當年的那位北靜郡王爺在戰場上以身擋箭,救過先高宗皇帝一命!他自己卻在帳篷裡整整地躺了一個多月,那條命差點兒就沒撿回來。所以當時先高宗皇帝就許以王位,還發誓將王爵之位世代相傳。回了朝,老北王辭了多少回,先高宗皇帝堅持不允。所以直到太上皇那一朝,北府的王爵始終都留著。

“水家當年乃是世家,家風謙和,禮賢下士,溫潤如玉。所以不僅在朝的人緣兒好,在野的名聲也極好。歷代的北王又都忠君愛國,瀟灑脫俗,皇帝一直都另眼相看——聽得說,太上小時候,跟兄弟們見到老北王,都是要行子侄禮的。傳到這一代,現在這位北王名叫水溶,年方弱冠,素性最風流不羈的。

“我聽老爺和幕僚們都說起過,他家裡人口多,族人來依附的更多。因名氣日隆,性情又好,眾賢上京時,找不著門路售與帝王,便都先去找他。也虧得他耐煩,竟是一一接待,仔細考校。若是有那個治世能臣,他二話不說便引薦給皇帝;若是那些個眼空心大的詞臣墨客,他便留在府裡一起飲酒作樂。因此,竟是上上下下,無一不說他好的。

“前兒聽說,海外來了好些人,鴻臚寺的通譯不夠使,還是從他府上借了些人去幫忙,都讚不絕口呢。事後那些人都不肯回國,又無處安置,他便親自去皇上那裡請了旨,都帶了他家去養著。要走便送路費,不走便跟著門客學中國話。我眼饞了許久,這會子竟因此被他下了請字肯讓我進府,我必要趁機去看看的。”

賈寶玉越說越興奮,賈探春越聽眉頭鎖得越緊。

賈寶玉發現了探春的愁容,停了下來,奇道:“我看著三妹妹似乎並不高興,卻是為了什麼?”

賈探春嘆了口氣,道:“二哥哥,我且問你。你卻才說,太上幼時,對老北王持子侄禮,那如今皇上跟現在這位水王爺,卻是如何稱呼?”

賈寶玉笑道:“這個我卻知道。昨兒他給的我見面禮,就是皇上前兒才贈了他的鶺鴒香串兒。所以當今自然是跟他兄弟相稱了!”

《詩經*小雅》裡有“鶺鴒在原,兄弟急難”的句子,所以鶺鴒一般都用來比作兄弟。

賈探春聽了便搖頭,嘆了口氣,又問:“當日他家軍功最高?”

賈寶玉何等聰明,自然對賈探春的憂慮隱有所感,忙笑著開解:“那又如何?他家如今又不在軍中了。不過領著北靜王的虛銜兒罷了。”

賈探春有些哭笑不得,只得耐著性子繼續問:“照你所說,他家是不是現在有許許多多的名士奇人?”

賈寶玉有些猶豫,但還是緩緩點了點頭。

賈探春接著又問:“而且,他的名聲極好?是不是已經有人私下裡喚他小孟嘗?”

賈寶玉的臉色終於變了。

功高、人多、名聲大。這三者一字排開,簡直就是——謀逆的必要條件啊!

賈探春嘆了口氣,搖搖頭,站了起來,再點了最後一件事:“他家既然沒有實缺,只是郡王的虛銜兒,那麼那樣多的人口要養活,還不能在外頭巧取豪奪壞了祖祖輩輩的謙和名聲,那北府究竟得有多少產業才能做到?你說他素性灑脫,不耐俗務,那他得有多少心腹人等替他打理庶務?”

賈寶玉的臉色漸漸有些蒼白。

賈探春又道:“咱們家如今便是鳳姐姐打發那窮親戚的話,托賴著祖父的名聲,做個窮官兒而已。這樣的人家跟前,他都能禮賢下士到了特意見你一面的程度。你可想而知,他在旁的傲骨奇人面前,究竟又是一種什麼樣的姿態。二哥哥,咱們說句大不敬的話,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