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竟是還沒用早飯呢?夜裡本來就沒睡好,再空著心,又吃了這樣的氣,難怪太太委屈。王太醫既然快來了,就請他給開幾劑藥,好好養息一陣子罷了。”
彩雲深以為然,也跟著勸:“左不過就是收拾東西那些活計,有二奶奶呢。太太這一年也累著了,歇歇正好。”
王夫人聽著兩個心腹丫頭你一言我一語地替自己百般著想,漸漸地停了哭泣,嘆道:“我生了一個女兒兩個兒子,兒子又生了孫子。府裡還有親姐妹,親外甥親外甥女。竟然沒一個比得上你們倆體貼的。罷了,既如此,我便好好地病一陣子。”
王濟仁進了府,直接被領著進了王夫人的正房,照例是賈璉跟著。
王濟仁一搭脈,便猜著了是怎麼回事,猶豫之間,只見旁邊兩個侍立的侍女一個拿手揉太陽穴,一個拿帕子掩了心。頓時明白過來,肅了神情,站起來當面告訴賈璉:“殫精竭慮的,二太太這是勞碌著了,須得好生養息一陣子,不然,恐釀了大症。”
賈璉嚇一跳,急忙請了外書房,當著賈政的面兒說。
王濟仁打躬道:“世翁,二太太這是又急又氣,肝肺上火氣太盛,真耗下去,委實不是保養之道。多歇歇,身子好了,心氣自然就平了。”
賈政瞭然,知道並沒有什麼大事,便默許了王夫人稱病。
賈璉卻聽明白了,送了醫生走了,便走去告訴王熙鳳:“你家姑母又跟二老爺鬧脾氣,告病了。這一大攤子事,又都甩給你了。”
王熙鳳苦笑一聲,卻還得盡力維護王夫人:“這些事情原本也堆不到太太跟前,原該是我的事。並沒什麼甩不甩的。只是二爺你這一程子也累壞了,還在正月裡,也該歇歇。”
賈璉心中明白她的顧慮,雖然不悅,卻也無法,搖頭道:“大家今年都忙著省親的事兒,只怕後半個月才開始走動。珍大哥哥那邊已經開始張羅著擺戲酒,一則是湊個過年的熱鬧尾巴,二則是要謝謝族裡兄弟們的幫扶,三則我們兄弟也松泛松泛。既然你這樣說,家裡只得辛苦你一個了。果然忙不過來了,有甚麼說的,只管告訴我。我去想辦法。”
王熙鳳頓時紅了眼圈兒,自己拿了帕子摁眼角:“有二爺這句話,我便累死也甘心了。”
賈璉就便拉了她的手,調笑一句:“白日裡忙些罷了,晚間可得閒閒。”
惹得王熙鳳紅了臉,啐了他一口,帕子遮了臉,看著賈璉大笑著出去了。
嘆口氣,王熙鳳揚聲叫了平兒進來,問道:“太太那邊到底是怎麼了?”
平兒聽見賈璉的話便令人去打聽了,便將事情說了:“應該是太太因昨夜娘娘看重三姑娘,反而生了氣,便去尋趁趙姨娘,誰知卻是周姨娘生事。二老爺去說了太太幾句。就這樣了。”
平兒不肯說王夫人的壞話,心裡卻是極為不喜王夫人的做派,是以說到最後,忍不住兩手一攤。
王熙鳳打量了她片刻,噗嗤一笑:“你這姿勢倒是跟三姑娘一模一樣。”
平兒也驚覺,忙收回了手,自己也是一笑,搖頭道:“往日裡只看三姑娘這樣行,覺得甚是不規矩。不想今日裡自己也放肆起來了。”
王熙鳳笑著,眼神兒飄遠,嗤笑一聲,輕聲自語道:“太太糊塗,我不能跟著糊塗。”
平兒心領神會,深深點頭。
賈家如今最大的倚仗,已經從四姓姻親的王家,變成了宮裡的賢德妃娘娘。
那麼既然元妃看重了探春,探春在賈家的地位會很快水漲船高。又有賈母給她背書。賈政對趙姨娘雖然表面淡淡的,卻畢竟是從小兒服侍的情分,與眾不同。只怕是也會高高興興地對探春高看一眼。
得了府裡這三個人的青眼,賈探春本身又真切地是個出類拔萃的人,她的前程已經不是王夫人一句“庶女鄙賤”能夠阻斷得了的了。
王熙鳳的目標從來都不是二房,而是藉著在二房幫忙,最後能夠得心應手地成為榮國府的女主人。
既然如此,賢德妃娘娘第一個是必須聽從的,那麼現在看來,賈探春也成了日後必須籠絡交好的姑奶奶。
——王夫人鬧騰她的,她越鬧騰,不是顯得自己這本分做事的越懂事聰明?金無彩說第一更。今天看力氣,有的話三更,沒有的話雙更。第二更下午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