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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回 會心處不在多

,陪著林妹妹最合適了。只是這哪裡是去寫字?分明是去林妹妹那裡打劫麼!”

迎春惜春便抿著嘴笑,道:“昨兒林姐姐給大家分送禮物,就屬你的多。就那樣了,也不知道誰,又跑去了林姐姐的屋子裡搜了個無錫的泥人兒走。如今,倒說三姑娘打劫,嘖嘖嘖!”

一番話說得林黛玉也笑了出來。

賈母這才放心,笑著令眾人都散了。

這邊賈寶玉送了林黛玉和賈探春去了賈探春屋裡,知道自己無論如何坐不住兩個時辰,便乾脆辭了兩個人出門,去城裡給她姐兒兩個淘換小巧玩意兒去了。

兩個人盥手焚香,長書案擺在房間正中,一邊一個,開始抄寫。

因屋裡寂然無聲,不過一刻鐘,待書便悄悄地叫了紫鵑一起去隔壁吃茶說閒話,只留了她二人在房。

探春見屋裡沒人了,擱了筆,拉了黛玉進了內間,方問道:“昨夜如何不肯留下匣子?”

黛玉嘆了口氣,問道:“你知道我房裡的嬤嬤是新來的吧?”

探春點頭道:“自然知道。那林嬤嬤乃是老太太親自挑的,不是說把身契都要給了你?”

黛玉點了頭,笑道:“雖說如此,也要我慢慢地真正收服了,才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放私房東西啊!”

探春愣了愣,欣喜不已:“林姐姐說得極是。”

黛玉看她這般高興,自己先疑惑了一回,忽然明白過來,探春這是為自己開始留心人情世故高興,不由得心裡又暖了三分,鼻子便有些發酸。不由得拉了她的手,淚水又要往下掉。

探春連忙打岔:“那你這匣子錢怎麼辦?我什麼時候給你?”

黛玉擦了淚,搖了搖頭。往外頭看了看,方壓低了聲音道:“昨晚上外祖母特意找了我去說話,你去找我的時候,我剛回來不一會兒……”

探春臉色一沉。

怎麼?竟這樣耐不住,當天就跟親外孫女兒要錢?!

黛玉一看她的面色,不禁訝然:“你知道外祖母找我是為了什麼?”

探春又是生氣,又是羞愧,連耳根帶脖子都紅了起來,咬了咬牙,方道:“我知道。”然後低聲把賈政透過趙姨娘給自己傳過來的話一絲不瞞地說了,離座鄭重地給黛玉行了一個屈膝大禮:“林姐姐,我們家,對不起你……”

林黛玉連忙扶了她起來,苦笑了一聲,搖頭道:“你別這樣。我也知道,這一大家子裡頭,唯有你一個,是真心實意地對我好。外祖母疼我,只是讓我吃飽穿暖;寶玉與我知心,也只是兩眼一抹黑地讓我當下歡喜。除了我去世的父母,若說還有設身處地為我打算長遠將來的,便只有你一個了。”

探春低下頭去:“林姐姐,我做的事,不足以贖我賈家貪婪罪孽之萬一。”

林黛玉彎了嘴角,拉著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說:“三妹妹,你是你,賈家是賈家。我分得清,你也要分得清才好。”

賈探春呆了片刻,忽然鼻子酸了起來。

從自己穿過來,能清楚地把自己和其他人區分開來,能明明白白地說出來自己跟旁人不同的,也只有林黛玉一個人,而已。

雖說自己一直在積極地謀生,不僅是為自己謀生,也是在為賈家一姓謀生,可並沒有人能夠客觀真切地感受到她與整座賈府的格格不入——對於很多事,她即便是參與,也參與得跟袖手旁觀差不多少。

只有林黛玉。

唯有林黛玉——聰明的,通透的,敏感的,善良的,林黛玉。

賈探春回握住林黛玉的手,失聲哭了出來。

果然知音難覓,得一足以棄紅塵。

忽然之間,賈探春覺得自己大約理解了寶玉為何會在黛玉死後懸崖撒手,皈依佛門。

林黛玉看著她掉淚,自己也覺得心酸,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低聲道:“三妹妹,你聽我說——”

探春卻知道自己不能再讓她哭——絳珠仙草下凡歷劫,還的就是眼淚,為了父母寶玉已經哭得夠多了,哪裡還能再加上自己?難道真的耗到她淚枯泣血不成?!

探春忙擦淚,勉強擠了笑容出來,道:“咱們且說正事。林姐姐你說,我聽著。”

林黛玉點了點頭,再次抬頭往外看看,方低聲說道——金無彩說啊,今天有些晚。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