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上房一樣拆開了信件,馮紫英一看裡頭的內容,氣得鼻子都歪了!
竟是指使自己去跟南安世子說,要放了柳湘蓮出來!
還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了給柳湘蓮找了個絕世美女當媳婦,讓他趕緊出來,帶了他媳婦走人,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
馮紫英氣得臉都青了。
她也不問問自己這陣子有多忙有多累,信裡從上到下半個問及自己的字都沒有,還有臉聲色俱厲地讓自己“好好地給她辦這件事”!她以為她是誰?!
看著一瞬間即將暴跳如雷的大爺,針尖兒縮了縮脖子,給自己打了半天氣,方乍著膽子上前:“大爺……”
馮紫英一聲暴喝:“幹嘛!?”
針尖兒身子一抖,幾乎要跳起來,穩當了半天,擠了個笑臉出來,道:“二小姐說,讓大爺乖乖聽話。她可是把那一位說的話原樣一字不差地寫在信上的。二小姐還說,讓奴婢,讓奴婢替她,恭喜大爺……”
恭喜!?
馮紫英氣得幾乎七竅生煙。
這他*媽*的有個鬼的好恭喜!難道恭喜自己被賈家三姑娘頤指氣使嗎?!
——呃?
馮紫英忽然一呆。
她這是在指使自己做事嗎?甚至目的是為了別人的兒女私情、婚姻大事?她自己都還是個未嫁的姑娘,就這樣沒羞沒臊地找自己這個外男,替她做這樣的事……
還說讓自己“好好地給她辦這件事”……
這其中的意思……
馮紫英的臉上忽然泛起了一絲紅意。
等馮唐扶著自家夫人疲憊萬端地回到下處時,就看見自家的兒子木愣愣地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手裡拿了封信,正在傻笑。
而且,臉上一片通紅,甚至連耳尖帶脖子,都是紅彤彤的。
盧夫人大吃一驚:“兒啊,你這是怎麼了?被燙傷了嗎?”
馮紫英吃了一嚇,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轉身撒腿就跑:“我有事去找安世子,父親母親先歇著罷!”
盧夫人憂心忡忡,針尖兒笑嘻嘻地上來請安:“太太,不妨事的。應該是好訊息。二位姑娘使我來給老爺太太請安,還有大姑娘和賈家三姑娘給賈家捎了些東西來。”
盧夫人放了心,滿面歡喜,不顧疲憊,拉著針尖兒細細地詢問馮紫芸和林黛玉在賈府都在做些什麼。
當晚,針尖兒回程,正好南安王府也有人回去,便同行了一路。
回到賈府,針尖兒當著李紈的面兒回稟探春、林黛玉和馮紫芸:“兩家子都好得很。因南安太妃也去了,遂與貴府合用了一個下處,東西院住著。老太太令我回來告訴一聲兒,再有十來天就到家了,那些犯了事的下人們都先鎖著,讓姑娘們休要髒了自己的手。我們老爺太太和大爺都好,只是掛念林大姑娘,夫人說了,等回了家,讓大姑娘過去住幾天,她想得心坎兒都疼了。”
眾人都笑。
林黛玉紅了臉,拉著馮紫芸的手,啐道:“針尖兒這壞丫頭!這樣的話不能回頭悄悄告訴我麼?”又推馮紫芸,嗔道:“都是你教壞了的!”
馮紫芸一臉的無辜,雙手一攤:“娘只掛心你,都沒問我一個字。我都不吃你的醋,你還看我不順眼了?”
探春卻對針尖兒的機靈十分喜愛,笑道:“針尖兒辛苦了。路這樣遠,你一個小姑娘跑馬來回,累著了。待書,帶她去領個上等的賞封兒,再把我今兒一早剛做好的點心賞她一盤子,吃了洗個澡,趕緊歇歇去。”
針尖兒一聽有點心吃,眼睛都亮了,高高興興地跟著待書走了。
又打發了馮紫芸和林黛玉出去玩,探春和李紈議論:“昨日又聽說,珍大嫂子把東府裡頭那些夜裡吃酒聚賭的也抓了一批,摁在院子裡痛打了一頓,今兒要發賣幾個呢?”
李紈嘆了口氣,點頭道:“她也是氣著了。孃家不爭氣。尤老孃夜裡起來,瞧見了幾個婆子在耳房裡頭悄悄地吃酒賭錢。她老人家一高興,竟也跟著去玩了半宿。第二天早晨就病了。”
探春想到二尤又已經開始茹素,想必尤氏也是焦頭爛額,默一默,令人:“去請了寶二爺來,就說我前兩天找他他不在家,讓他有空來我這裡一趟,我有事跟他說。”
李紈見人走了,忙問:“怎麼,你還沒問寶玉?”
探春笑了:“他警惕得很,死活不肯告訴我。我就悄悄地令人去茗煙兒那裡探了探虛實。聽說沒回來。”
李紈奇道:“那你找他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