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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回 寶二爺的日常

李紈都聽愣了,忙問:“為什麼又要去蘇州?那邊那樣遠,若是有了亂子,咱們可是鞭長莫及。”

探春笑著搖頭:“不然。林姐姐當時送先林姑父的靈柩回去的時候,跟林氏的族長說好了的,每年還照著以前先林姑父的慣例,給族學和祭田供給使費。我琢磨著,這銀子不能按例,而是應該每年都多一些。這樣一來,一則林家能正經地休養生息,以後給林姐姐當個靠山;二則,林家族裡也會一天比一天依賴林姐姐。到時候,我們在姑蘇開繡莊,讓林家窮苦的族人有個吃飯的地方不算,還能將那些供給的費用直接從繡莊裡出。我相信,林家族裡必是何樂而不為的。”

頓一頓,苦笑道:“咱們家現在這樣的鬧法,早晚有一天出事。到時候,就算是拿了官位、銀錢去贖了主子們的身家性命,那這一院子的奴才呢?男的還好說,女的可怎麼處?我開這個繡莊,說實話,到時候就是為了給府裡的這些丫頭們找個安身的地方。”

李紈聽到這裡,忍不住雙手捧著她的手,唸了聲佛:“我的三姐兒,你可真是菩薩心腸!我只當你只會管你姨娘兄弟,最多加上一個林丫頭一個寶玉,就算是到了頭兒呢!”

探春反手握了她的手:“大嫂子,自小都是你悄悄疼我,悄悄教我。我若不是遇到了你這樣的嫂子,也斷斷不會有今天的出息。如今我們能在外頭掙錢了,我自然不能忘了你。所以,這錢莊裡,我已經給你留了位置。如果你想再隱秘些,就只把銀子拿過去,每年年底,咱們姑嫂三個吃利息就好。如果你有心腹得用的人,不妨直接送去錢莊當夥計當賬房當什麼都好,也幫咱們看著咱們的銀子。你說呢?”

李紈哪裡還能說得出拒絕的話來,一邊抹眼淚一邊點頭說好,又主動道:“你把環哥兒的文章取幾篇來,我讓我爹給他看看。”

探春大喜,忙又道謝。兩個人這才別過。那個看似盛禮物的匣子,卻滿滿地盛了李紈的私房錢走了。

前事表過,後事續言。

端午當日午間,王夫人治酒,請薛姨媽母女賞午。偏前頭雜七雜八出了許多的事情,人人都沒有心情。所以大家淡淡地坐了一坐就散了。

探春心裡一邊惦記著不知李紈回去會怎樣,賈環的文章也不知道能不能入得了李守中(注)的眼,一邊又想著剛剛送去錢莊的李紈的銀子佔著份額少,只怕會被馮紫英嘲笑;一邊又猜測李紈說要去錢莊當夥計的她的陪房媳婦的兒子是不是個好的,所以更加沒有心思管眾人的心情——反正在探春看來,這一段子的原著故事,其實是很好很輕鬆的。

一直到了晚上,探春才忽然想起金釧兒來,頓時一頭汗,急命待書:“你快出去,看看金釧兒做什麼呢,好生勸誡幾句,令她萬萬不可輕生。”

待書嚇了一跳:“金釧兒被攆出去了?”

此事因為是從金釧兒與寶玉廝鬧起的,所以從上房王夫人的院子開始,就下了禁口令。雖然金釧兒已經被白老媳婦領回了家,卻是悄悄地走的,進家就閉了門。到現在為止,外頭竟是還沒有人知道金釧兒被攆出去了——寶玉自己心裡有鬼,連對襲人、黛玉都沒有說一個字。

探春來不及跟她解釋,怕關了園門她便出不去了,忙揮手令她快去:“你趕緊去,就說我的話,便是天塌下來,也該愛惜性命,好死不如賴活著。她還有母親妹妹須得照管呢!”

待書答應著,慌忙跑了出去。到一更天以後才回來,滿身的汗。

探春見她表情,知道無事,鬆了口氣,命她先去洗澡換衣裳。

因眾人都在院子裡乘涼,小蟬見機,上來給探春說新鮮事兒:“昨兒下晌不是下了場雨麼?寶二爺在外頭淋了雨回去。結果幾個小戲子跑去他們院子玩兒,門兒關上了。寶二爺拍門拍得山響,裡頭才聽見。襲人姐姐去看門,早就淋得渾身溼透的寶二爺一肚子氣,一腳踹在襲人姐姐的肋下。聽說半天才掙扎起來。今天一早,剛交了個五更,二爺就把王濟仁王太醫叫來了問,還拿了丸藥。聽得說,踢得襲人姐姐吐了血了呢!”

探春知道這一節,嗯一聲,打算讓小蟬下去。誰知翠墨和小紅湊了來,好奇地問:“後來呢?”

探春笑了笑,搖著扇子不理她們。

小蟬知道探春這是讓自己可以繼續說了,越發繪聲繪色起來:“誰知今兒從太太酒席上回去,晴雯姐姐給寶二爺換衣裳的時候跌了扇子,二爺就發作了一頓。襲人姐姐來勸,張口閉口地‘我們’,又把晴雯姐姐醋著了,又刺了襲人姐姐幾句。襲人急了,寶二爺自然不依,說要攆了晴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