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芸羞得滿臉通紅。
他的確萌生了自立門戶的念頭。
雖說是頭一遭當掌櫃,但是賈芸一則大家公子的氣概還在,二來本身聰明伶俐,經歷過人情冷暖,深諳做人之道。所以錢莊生意一日好過一日。
這錢莊的底子厚,他手裡寬裕,京城的錢莊想要排擠他,卻意外地反而讓他把格外有骨氣的名聲打了出去。他身邊有忠叔那個老油條出主意不說,還有探春把後世聽來的當鋪的暗黑和銀行的騙局都教給了他,賈芸這幾個月混得簡直是風生水起。
尤其是王熙鳳那邊,一直沒斷了拉攏他的心思,再看他這樣能幹,已經開始令人悄悄地許給他,若是他能去幫著王熙鳳也開這樣的鋪子錢莊,便白送他兩成乾股。只是王熙鳳想要避開賈府眾人的眼睛,所以打算去金陵附近經營,這一點倒是讓賈芸躊躇起來。
如今聽探春這樣一說,賈芸只覺得自己的小算盤在眾人面前無所遁形,頓時羞愧得無以復加,長揖下去:“求姑姑別打我的臉了。我這不過都是些痴心妄想。山高高不過太陽。就我這點子一二三,只怕都不夠姑姑一眼看的。求姑姑以後別要再提這個,我若是再不安分守己,姑姑直接拿嘴巴子抽我就是了。”
趙家的一旦拿了身契,心裡登時輕鬆起來,不由笑著逗他:“十二爺倒是別這麼說。姑娘嬌嬌嫩嫩的,便打你嘴巴子也不疼。倒是姑娘身邊的那位小紅姑娘,我覺得日後十二爺再鬧什麼歪歪花活,讓她動動嘴動動手腳的,還挺合適!”
賈芸一聽,不由得呆住了:“哪個小紅?!”
趙嬤嬤瞪他:“真是個傻子!還有哪個小紅?原是寶二爺屋裡的,姑娘也不知道為了誰,特特要到了秋爽齋。那個傻丫頭,天天纏著我問錢莊的裡外事宜,也不知道打得什麼主意!”
眾人聽到這裡,都哈哈地笑,跟著打趣賈芸:“咦?十二爺,說起來,你還沒有內當家。我們那裡有個極好的姑娘,家裡也是大財主,爹是開金鋪的,給你牽牽線可好?”
賈芸臊得拿袖子遮了臉,求饒不迭。
眾人都去鬧賈芸,茜雪便走了上來,雙膝跪倒,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三姑娘……”
探春連忙把她拉起來,雙手握了她的手,又看她梳著婦人頭,傷感起來:“茜雪姐姐……”
倪二便不樂意,雙手揣了袖子嘀咕:“有什麼可哭的。跟了我難道還不好了,真是的……”
趙家的卻知道探春和茜雪此刻的心情只怕複雜得很,忙拉了趙栓一把,使個眼色。
趙栓會意,推了倪二上前,陪笑道:“姑娘,這就是倪二。”
探春擦了淚,抬頭打量倪二半天,似笑非笑:“我也知道,你不樂意幫我的忙。別慌,什麼時候茜雪姐姐說一句她想走了,我連路費帶家當,都給她置辦齊了。至於你,不過是我茜雪姐姐的一個搭頭兒,去留都隨便你。我有多少銀子,你最清楚,別說一個茜雪,便是十個百個茜雪,我都養得起。肯讓你娶她,是看在你對她好的份兒上。我若不想讓她跟著你了,別說別的,就你在賭場裡手上那幾條人命,立時三刻我就拿捏得你死死的!”
倪二這才慌了神,手從袖子裡拿出來,作揖不止:“姑娘別惱。我可萬萬沒有那個心思。我只是心疼我家婆娘,她日日在廚房裡忙活,連給我生娃娃的空子都沒有……”
一句話沒說完,幾張嘴衝著他的臉上都啐了過來:“當著姑娘的面兒說這個,你找死呢!?”
探春卻笑了起來:“所以說你蠢!不會多請幾個人麼?誰壓著你的頭必定要讓這酒樓掙多少錢了?廚娘們也有好有壞,你多請幾個,誰勤快聰明就用誰,誰偷奸耍滑直接辭了她。茜雪姐姐什麼都不管,只管看著她們幹活兒。養兩年身子,你還怕沒有大胖兒子抱?”
倪二一想,果然是這麼個道理,回手捶自己的腦殼:“笨死你算了!”
眾人入了座,說說笑笑,又聽探春安排日後事務,不提。
到了下午,馮紫英兄妹和探春回到馮府時,黛玉已經盼了許久。
見他們回來,衝著探春大發嬌嗔:“讓你出去一趟,你就貪住玩不回來了!瞧瞧這都幾時了?”
探春丟了個風車給她,打發小娃娃一般:“我們先去換衣裳。你先自己玩。”
盧夫人在旁看著林黛玉氣鼓鼓紅起來的臉,笑得前仰後合:“三姐兒氣起人來,真是我們老爺常說的暗器手段:傷人於無形!”
林黛玉一頭扎進她懷裡:“娘,你還幫著她欺負我!”
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