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芷汐走到屋外,看見阿塔神色有些凝重,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怎麼樣了?”沐芷汐腳步頓住,絲毫沒察覺自己的聲音裡也帶了一絲顫抖。
阿塔神色微斂,聲音有些沉:“大小姐還是自己看吧。”
沐芷汐聞言跨出了門檻,看到院子裡擺放著的擔架上蓋著的白布時,心猛然一沉。
花如鈺……死了?
沐芷汐想向阿塔確認,卻怎麼都問不出口,嘴唇有些發抖,手腳也瞬間冰涼得厲害,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過來的,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到了擔架前。
“師……兄……”沐芷汐嘴唇動了動,連自己都沒有聽到聲音,她怕花如鈺聽不見,又喊了一聲,加重了語氣:“師兄……”
沐芷汐臉色有些發白,顫抖著手緩緩拉開那白色布幔,看到的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像是被什麼啃掉了鼻子和眼睛,那人臉上血淋林的一片,連容貌也分不清,看起來觸目驚心。
“我們在崖底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斷氣了,有野獸圍在一起啃咬著他的屍體,我們射殺了野獸,才把他的屍體搬了回來……”阿塔在一旁解釋道,饒是見慣了殺戮和血腥的阿塔,看到花如鈺的屍體被野獸分食的時候還是覺得心悸了。
“啪”地一聲,一滴眼淚落在了地面上,沐芷汐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死死地望著花如鈺的屍體,似是怎麼也不敢相信他已經死了。
眼淚越聚越多,最後匯聚成汪洋大海,模糊了她的視線,又溢位眼眶,源源不斷地掉了下來。
“師兄……”沐芷汐手裡還緊捏著布幔的一角,嗚咽的語氣像是突然失去了至親的孩子,漫天漫地的悲傷淹沒了她,清晨的溼氣打在她身上,而她卻像是絲毫沒有感覺到涼意一般,一動不動地盯著眼前的人。
阿塔有些看不下去了,開口勸道:“人死不能復生,大小姐請節哀……”
沐芷汐聞言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把蓋在花如鈺身上的白色幔布全都掀開,細細檢查了一遍他身上的傷口,看起來的確像是不久前的打鬥留下的,還有他胸口那致命的一劍,留下了一個血窟窿,血色將他的紅袍染得更紅,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她知道這確實是花如鈺,是她幾個時辰前看到的花如鈺。
心中僅有的那一點兒幻想也被打破了,沐芷汐眼淚愈發抑制不住地往下掉。
沐芷汐緩緩握住了花如鈺的手,觸感是一片冰涼和僵硬,半點生命的跡象也沒有了。
她想過給他吃不死藥,可是不死藥的使用也是有條件的,需要在人臨死前服下,或者是在死後不久,在人體的生命特徵完全消失之前服下,這樣才能達到起死回生的效果,而如今花如鈺已經死去了幾個時辰,饒是不死藥有起死回生的作用,也不可能逆天改命,把一個完全死透了的人救回來。
花如鈺真的死了……
這個認知讓她感覺心中彷彿的某個角落開始坍塌了。
不管是她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在桃花陣中看到他的第一眼,花如鈺請她吃烤肉,與她把酒言歡,還是後來他幫助她逃離逸王府,讓她順利找到了鬼谷,亦或是之後的每一次相聚,他帶給她的輕鬆愉快的感覺,不得不說花如鈺在她心中還是佔據了一定地位的,而如今她卻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在了自己面前。
“師兄,你怎麼會這麼傻……”沐芷汐哽咽難言,為什麼非要鬧到這個地步,難道他真的寧願死也不願看到她和別人在一起嗎?
“大小姐,這……要如何處理?”阿塔擔心沐芷汐會一直哭下去,連忙開口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沐芷汐聞言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水漬,看了花如鈺那慘不忍睹的臉龐一眼,心中又是一堵,花如鈺雖然灑脫不羈,但還是挺愛美的,甚至還有些自戀,若是他死後有知,得知自己一向引以為豪的俊臉被毀成了這個樣子,恐怕會死不瞑目吧?
“準備上好的棺槨,將他厚殮了……”沐芷汐聲音艱澀地說道。
“是!”阿塔連忙吩咐人去辦了。
沐芷汐回到房間,東方逸已經自己從床上起來了,昨晚服了她治療內傷的藥丸,又喝了藥,他的氣色已經好轉了不少,只是臉色仍有些蒼白。
看到沐芷汐滿臉淚痕,失魂落魄地走進來,東方逸走過來替她擦乾淨臉龐,輕輕把她攏進了懷裡。
“汐兒,昨晚應當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東方逸的語氣中似乎帶了些許不滿,一輩子只有一次的重要日子,卻被人攪黃了,他的心情當然好不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