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芷汐是知道他的字寫得好的,因此看到他的字倒沒什麼驚訝的,只是對聯的內容還不錯。
“東風一過千里綠;南燕雙飛萬戶春。”
“江山萬里迎風暖;桃李三春映日紅。”
“……”
一連寫了幾副,都是一些喜慶的話,這倒讓沐芷汐暗暗覺得神奇,看他平日裡一副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還以為他不會寫春聯這種“接地氣”的東西呢,沒想到寫起來倒還有模有樣的。
沐芷汐品評了一番,最後總結性地點了點頭:“嗯,還不錯,等墨跡幹了就可以貼上了。”
東方逸聽到這類似於誇獎的話,眉梢似乎露出了幾分得意,親自拿起了桌上的對聯,轉身走出了書房。
“寫都寫了,順便貼了吧。”
沐芷汐看著那個“順便”去貼對聯的男人,嘴角的笑意漸漸擴大。
東方逸似乎越來越像一個實實在在的普通人了,而不是像以前一樣高不可攀,冷若冰霜,如同神祇般俯視著眾生,他也終於開始和普通百姓一樣融入世間了。
*
相比於大街小巷熱熱鬧鬧的氣氛,京城的一家小客棧裡顯然冷清得多。
要過年了,出遠門的人少了,住店的人自然也少了,每年家家戶戶都熱熱鬧鬧的時候,便是客棧最冷清的時候,住店的客人寥寥無幾,連小二都沒多少心思招待,心早就飛回家了。
客棧的一間房間裡傳來重重的咳嗽聲,一聲接著一聲,彷彿每一聲都費盡了那人所有的力氣,卻又被他死死壓抑著,像是怕自己的咳嗽聲吵到旁人。
蘇青端著一碗濃黑的藥汁站在房間門口敲了敲門後便推門進去了,聽到那日益加重的咳嗽聲,眼中滿是心疼。
“公子,先喝藥吧。”蘇青把藥碗放到了桌面上,一股濃濃的中藥味便開始在房間裡蔓延開來。
阮少寧坐在窗前,手裡拿著一支玉笛,似是在把玩,又似是在撫摸,彷彿沒聽見蘇青的話般,連頭都未抬。
蘇青習慣了他這種淡然的態度,倒也不惱,然而看到大開的窗戶,頓時像是炸了毛的小公雞般跳了起來,開啟了炮轟模式:“公子,您剛染了風寒還沒好,怎麼能又吹風?您的身子本來就弱了,若是因為風寒加劇,又病倒了怎麼辦?……”
一邊唸叨著一邊快步走過來關了窗戶,直到把窗戶掩得嚴嚴實實,不透進半點寒風才罷休。
阮少寧終於抬起頭來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卻沒說話,左右活不了多久了,還這麼小心翼翼做什麼?還不如隨心所欲活得痛快些。
關好窗戶後,蘇青又轉過身去把藥碗端了過來,“公子先把藥喝了吧,待會兒就要涼了。”
阮少寧想說喝不喝都沒什麼區別,然而看到自己的侍童眼中那份期待,心中輕嘆一聲,還是接過了藥碗。
趁著阮少寧喝藥的時候,蘇青又開口道:“公子,屬下已經讓人去查了,那天我們在山上遇到的一男一女,正是東川逸王和他的王妃,他們上山只是去賞梅的,暫時不知道有什麼目的。”
“東川逸王?”阮少寧喝完了藥,接過蘇青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角,腦海中浮現出那男人清冷的面容和身上散發出來的威懾力,點了點頭。
果然不是一般人。
蘇青看了一眼自家公子平淡無波的臉龐,猶豫了半秒,還是說道:“公子,屬下多嘴說一句,雖然東川逸王夫婦幫過公子,但他們畢竟是宮主的……屬下覺得公子以後就算遇見了他們,也不要再打交道為好。”
雖然他曾起過請求那名女子替公子醫治的念頭,不過在得知了他們的身份之後便徹底死了這條心,他們可是宮主的死對頭,怎麼可能醫治公子?
幸好那天在山上的時候他們不知道公子的身份,否則公子只怕要有危險。
“你的意思是讓我忘恩負義?”阮少寧淡淡反問道,語氣中沒有半分情緒。
蘇青連忙垂下頭:“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公子確實不宜與他們走得太近,屬下擔心他們會對公子不利。”
他雖然在公子身邊伺候了幾年,但畢竟是宮主派去照顧公子的,也是在魔鷲宮長大的,心自然是向著魔鷲宮的,東川逸王先前一連端了魔鷲宮的幾個分壇,被魔鷲宮上下視為頭號敵人,他與東方逸雖然沒有直接的仇恨,但魔鷲宮上下都把這個人當敵人,他怎麼可能會對東方逸有好印象?
“我自有分寸,不必你多說。”阮少寧似乎有些累了,閉了閉眼睛,從座位上起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