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俊直直看著沐芷汐，忽然抬起手，緩緩揭下了臉上的銀色面具。

看到那張面具下猙獰醜陋，佈滿了傷痕，根本看不出本來面目的臉，沐芷汐眼中閃過一抹震驚，“你的臉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眼前醜陋不堪的人跟以前風度偏偏，溫文儒雅的東方俊簡直是天差地別，東方俊還是東川太子的時候，也是迷倒了不少姑娘的，說明他那張臉確實生得不錯，因此現在突然看到東方俊變成了這副模樣，沐芷汐還是有些吃驚。

原以為東方俊戴面具不過是為了掩飾身份，掩人耳目，沒想到面具下的那張臉早就被毀了。

“你不是討厭我的這張臉嗎？現在我不要這張臉了，你還討厭我嗎？”東方俊突然笑了一笑，蒼白的嘴唇配上那猙獰的臉，再加上滿身血汙，看起來還真像是地獄裡爬出來索命的惡鬼。

然而他的目光卻直直盯著沐芷汐，像是要不得到一個準確的回答就誓不罷休。

沐芷汐聞言心頭一顫，恍然想起前年的七夕宮宴那天晚上，本該是東方俊選太子妃的日子，他卻突然向自己表白了。

她自然是拒絕了他，後來他問她為什麼討厭他，她便說了並不是討厭他這個人，而是討厭他這張臉。

這張與背叛了她的渣男一模一樣的臉。

當時她不過是把自己的想法隨口一說而已，他竟然當真了？並且因為她討厭他的臉，就毀了自己的臉？

“我不是……”沐芷汐想開口解釋，卻發現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該怎麼說自己並不是討厭他的臉，而是討厭蘇俊的臉？

“呵……”東方俊自嘲地輕笑了一聲，眼中的最後一抹光亮也最終熄滅了，變成一片死寂的灰白。

從高高在上的太子爺一朝之間淪落為世人所不恥的野種，在他逃離京城之後，便遭到了東方逸的暗衛的追殺，跟隨他一起逃出來的部下全都被殺了，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後來遇上了魔鷲宮宮主，那個把他帶回魔鷲宮，說是可以給他報仇的機會，唯一的條件便是要他替魔鷲宮賣命，他知道自己不過是被人當成了一枚棋子，卻還是答應了。

後來他自毀容貌，與過去訣別，成了魔鷲宮的左護法，為魔鷲宮做了不少壞事。

剛開始他的確是帶著強烈的復仇情緒，想要找東方逸報仇的，可是到了最後，他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追求什麼，是真的為了報仇，還是為了彌補自己心中那抹不甘？

他是母親與別的男人苟合生下的野種，那樣的出身連他自己都覺得骯髒並且厭棄，那樣的父母真的值得他為他們報仇嗎？

然而即使他不想報仇，他內心的不甘也不允許他放過東方逸，東方逸所有的一切正是他羨慕卻得不到的，他寧願不惜一切代價去破壞，也不願看到他幸福美滿的樣子。

“給我個痛快吧……”東方俊閉上了眼睛，他的存在本來就是個錯誤，現在終於要結束這一切了。

“東方俊……”沐芷汐看著那個落魄不堪的男子，發現很難把他和以前那個風光無限的太子殿下聯絡在一起，心中湧起的情緒有些複雜。

最開始，她也覺得自己是討厭東方俊的，所以故意不理他，不給他好臉色，後來東方俊幫了她幾次，她才漸漸發現自己討厭的只是那張和渣男一模一樣的臉而已，而至於東方俊真正的性格怎麼樣，她從沒真正去在意過。

如果東方俊不是長了一張和渣男一樣的臉，她或許不會這麼討厭他，不過不管她討不討厭他，他們之間的對立的關係應該是不會改變的。

她愛的是東方逸，而東方俊的母后是害死東方逸的母妃的兇手，東方逸必定會和東方俊站在對立面上，而她肯定是站在東方逸這邊的。

雖然東方俊在當太子的時候沒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但東方俊最後加入了魔鷲宮，還是做了不少缺德事的，光是給他們使絆子就有好幾次，這次更是想要暗中掌控東川官員，還刺傷了東方逸。

所以沐芷汐對他並沒有多少憐憫。

“東方俊，若是你能招供出魔鷲宮的內部機密，我可以不殺你。”沐芷汐說道，若是東方俊能為他們提供有用的資訊，饒他一命也不是不可以。

東方俊聞言自嘲地笑了一聲說道：“這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我在魔鷲宮也不過是身份上看起來光鮮亮麗而已，實際上還真的只是一條走狗而已，除了執行任務外，什麼機密都沒接觸到……”

他不過是一枚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魔鷲宮宮主又怎麼可能放心機密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