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怎麼說,這對我並不是個好訊息。楊偉民動用葉曉丹,說明他已經氣瘋了,絕對不會放過把天文也給拖下了水的我。
“是葉曉丹親自命令你們的嗎?”
我的聲音小得連自己都感到不耐。注意到我語氣變化的夏美回過頭來,不可思議地歪著頭。
“我的男人欠了葉先生的錢。”
女人似乎認為這就足以說明一切了。從這句話裡,我可以確定他們才來日本沒多久,難怪我不認得這兩張臉孔。每個已經在日本安定下來的中國人都知道,向葉曉丹借錢有多愚蠢,真的是會被剝個精光。
葉曉丹說起來不過是個快翹辮子的老頭子,除了經營柏青哥以外沒做別的事,也沒有養一群愛滋事的手下。只不過,他擁有一筆讓人看了會昏倒的鉅額財產,而且也很清楚該怎麼使用。
雖然不知是否真有這麼回事,但聽說曾有有個男人向葉曉丹借錢還不出來,準備趁晚上開溜,但還是葉曉丹的動作比較快;一定是有人通風報信吧——我猜是楊偉民。葉曉丹派了些臺灣流氓把這男人全家抓了起來。流氓也是靠錢過日子的,只要照葉曉丹的命令列事,他們就能輕輕鬆鬆賺進大把銀子;即使知道他不過是個自以為是的糟老頭子,他們還是心甘情願替他賣命。
那男人向葉曉丹借了大約一千萬。雖然這在我們眼裡是大錢,但對葉曉丹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即使如此,葉曉丹也沒放過他。那男人被迫殺光了自己全家人,還吃了他們的肉。
就連告訴我這件事的流氓都很恐懼。任誰也不能違抗葉曉丹,別說是違抗了,甚至連線近他也不行。葉曉丹是個活生生的大災難。
大概是上了年紀,葉曉丹這幾年都關在自己家裡,不常拋頭露面。不過話說回來,他從以前起就只對自己的錢有興趣,假如沒什麼大事,也不會干涉流氓之間的爭執。可是,金錢和中國人自古以來的殘酷性格,使得葉曉丹仍一直在新宿呼風喚雨。
“你怎麼知道我的馬子在哪家咖啡廳裡?”
我揮開葉曉丹那浮現在腦海裡的面孔後問道。
“葉先生在電話裡告訴我的。”
我眯著眼睛盯著她。看她似乎不是在撒謊,反而讓我的腦子變得一團亂。打從一大早就在外頭跑,一直在留意沒有人跟蹤,卻沒發現任何可疑的跡象,就連我們停腳的地方,也盡是些我平常連想都不會想到的場所。唯一可疑的就是黃秀賢的公寓了。但是離開那裡時,我已經是儘可能的小心了。他們發現夏美的所在位置只能歸於巧合了,而我並不相信巧合。
“你們是從臺灣來的嗎?”
女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搞得一頭霧水,但還是點了點頭。
“為什麼這種時候還來?”
“他出了點狀況,不得不離開臺北。”
還是這麼老套的故事。我從牛仔褲的口袋裡掏出鈔票,數了五張遞給她。
“不好意思,我也不想讓你們吃這種苦頭。這點錢也許不夠,就當作你男人的醫療費吧!”
女人也沒道謝,直盯著收下的鈔票數了起來。
“有麻煩就來找我吧!只要問新宿的臺灣人劉健一在哪裡,就找得到我。”
我走進吧檯裡,拿起一個玻璃杯裝了水,往倒地不起的男人臉上潑去。他的臉扭曲了一下,兩眼隨即張了開來,茫然地四處張望著。當他注意到我時,雖然露出了一絲敵意,但馬上就捂著鼻子皺起了臉來。我扶著他的手肘讓他站起身子。
“你們走吧!”
我對酒家女揮揮下巴說。她一把錢收好,便讓那男人搭著她的肩膀,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我。
“我們該怎麼向葉先生交代?”
“就告訴他你們失手了吧!說不定還可以多弄點錢療傷呢!”
酒家女好像沒想到這招似的,表情在一瞬間亮了起來。無知實在很可悲,因為葉曉丹的錢是決不會白花的。
58
他們倆走出了酒館。聽不到那男人的呻吟聲之後,店裡迅即恢復了寧靜。
夏美走到我身邊,在塑膠皮已經剝落的高腳椅上坐了下來。
她用手覆住了我的手,撒嬌地依偎在我身上。
“就這樣讓他們走沒關係嗎?”
“嗯!反正大致上已經知道有什麼內幕了。”
“有什麼內幕?也告訴我嘛!”
“你應該也知道。”
夏美愣愣地看著我。
“為什麼要打電話給楊偉民?你究竟在打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