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面前,我們之間的賬一筆勾銷,你們再也不會看見我阿姨求你……”她揪著她的褲腿,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很慢,彷彿一不小心就會決堤一般。
這兩輩子,她下跪過不少次,或者為了自己的利益,或者為了別人的恩情,唯獨這一次,卻是滿心的無奈與冰冷,那種蝕骨的寒意,她的心幾乎都要被凍傷。
這是她自己,永遠也還不完的債。
“讓我給他治,阿姨,求你了。”
說著頭深深低了下去,額頭抵在冰涼的地面上,彷彿她不答應,就永遠都不會起來。那背部高高供起,像是被壓上數萬斤重量。
康月巧的哭聲頓時蔓延至整間醫院。
凌霄扶著地板從地上慢慢站起來,低著頭默默退開,沒有再去看這裡面任何一個人,她的背影很單薄,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走得很慢,很慢,就像是耗盡了人生所有的力氣。
不知繞過多少個走廊,走到再也看不到一個人的地方,這才停了下來,凌霄順牆慢慢坐到地上,把臉埋進了自己懷裡,肩膀一下下慢慢抽動著,卻沒有人知道,她已經再也流不下半滴眼淚。
“看,你又剩一個人了。”她不斷喃喃自語,而心中的又一方世界,崩塌。
第三卷,完。
第二卷 九層之臺,起於壘土 211四年
2007年三月。
具體的應該是三年半。
春節剛過,各處的學校便陸陸續續開了學。下午四點半,伴著一陣歡快的音樂,從邯臺育新小學陸陸續續飛出一個個高低不一的身影,除了一年級區的小朋友們正在排隊等待家長接送,其他的已是能自己回家。
這所小學是按片劃分的,來這兒上學的基本上都是廠子裡的子弟,剩下的便是交了高額的贊助費。
喧鬧過後校園也開始漸漸趨於平靜,慢慢的有個小小的身影背了書包一步步走出校門,在門口站了一下便見到不遠處的一條巷子裡探出個頭來,見他看過來又忙縮了回去。小男孩兒盯了那兒一會兒,見周圍的學生都已經走盡這才笑笑衝著那巷子——他回家的必經之路走過去。
小男孩兒不到一米三,也只有七八歲左右,身上藍白相間的校服平平整整,厚厚的羽絨坎肩包著,像個小球。臉上稍稍能看出些嬰兒肥來,倒是一雙大眼睛活靈活現的,一轉之間就像是所有的光輝全流轉在裡面一般。
剛一進巷子便憑空冒出五個人來,快速將他包圍在中間。仔細看,卻都是同一個學校的學生,只不過年紀略大,估摸著也就四五年級的樣子。小男孩兒一走進來幾人便躥出來堵住了他,兩個到巷子口把風,一人拉上他的書包,一人揪著他的衣服,剩下的一個站在他面前,將這個低年級的孩子逼到了牆根。
“帶了沒?”領頭的一個高個子男生對著他伸出一隻手,臉上掛著幾分不耐煩,“媽/的出來這麼晚,你不會是去找老師了吧?”
被四人堵到牆根的小傢伙連連搖頭,瞪著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顯得無比卻弱,像是要哭出來一般,“沒,有——”
“囉嗦什麼,拿出來”說罷領頭的男孩子給後面那個使了個眼色,後者立馬拉下了小孩兒的書包,拉開拉鍊一翻一抖把裡面東西全數給他倒了出來,嘩啦一聲,連帶著書本零食散落一地。
高年級的這才放開他在那一堆東西里亂翻開來,不一會兒便在他文具盒裡翻了一百塊錢出來,幾人相對著看了看把票子舉在手裡,響亮的打了個口哨,心情愉悅。
“我說,就這點兒?”領頭的顯然還不滿足,嘴巴歪了歪一口吐掉了嘴裡的口香糖。
“沒……就給我這麼多……”低年級的小孩兒怯生生擠在角落裡,眼巴巴看著那錢被揣進別人的口袋,眼淚啪嗒啪嗒就掉了下來。
有人在後面猛地推了他一下,小孩兒一個踉蹌便摔倒在地上,身上的校服也被蹭髒了,想哭又怕捱揍,一聲也不敢發出來。
“瞧瞧他那沒出息的樣”幾人一陣起鬨,笑著鬧著就把他書包扔了老遠,連書本上都被踩了好幾腳,“餵我說,明天記著,放學我還在這兒等你,你要是敢告訴老師和你家長就死定了,聽見了沒?”
說完招呼了他這一幫子前呼後擁的離開,很快便消失在巷口。
這些身影剛剛消失便見從房頂上跳下一人,一身毛料純黑的西裝,動作乾淨利落。
“小少爺,你還好吧?”說著就要去抱他。
小傢伙三兩下從地上爬起來躲過了他伸過來的雙手,一邊拍了拍身上的土,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