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言重新躺回手術室,無影燈打在他眼中,眼底一片冰涼。
醫生不斷在他身上動作,傷口再次被撕裂,骨骼甚至比昨晚碎得更厲害,段興言拒絕了打麻藥,感受著肩胛蔓延至全身的痛楚,已是麻木。
這會兒訊息應該已經傳到老爺子耳朵裡了,而針對凌霄的怒氣與動作也該平息,楊家不會要這樣的媳婦,他心裡默默唸著,可惜,他姓段。
當初要將凌霄栓到自己身邊的時候就已經動用東南亞那邊的軍火牽制了老爺子,現在楊家內部的事平息下來,若是凌霄再留在自己身邊,難保不會成為眾矢之的。其實就算今天凌霄不提出分手他自己也會選個日子跟她再做出一場戲,只是他沒想到,她會這般固執。
高手過招,只不過一分花葉的差距。
而他千般算計,唯一算錯的,便是凌霄這個人。
段興言慢慢閉上眼,疼痛再次爬上每一條神經,腦中愈發清醒。罷了,先放她一段日子,省的將她推得更遠。
“以後我會愛上別人,然後談場平淡的戀愛,找個適時的年齡結婚,生子……那個人可能是任何一個路人,但卻絕不可能是你……”
“怎能不會。”他感受著肩上重新固定上的石膏的厚重感,喃喃自語,“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們兩個是同一類人。”
語氣裡是從未有過的孤獨與沒落,他的臉上沒有笑容,唯有一雙眸子,比墨還要濃郁。
凌霄一步步挨回家,走走停停,正是上班的點兒,身前身後全是絡繹的鳴笛。
凌霄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在所有專案即將開啟的前期,她至少扔了幾千萬。只是她知道,她不後悔,甚至沒有給自己落下回頭的餘地。
手機簡訊聲忽然響了起來,凌霄怔了下忙掏出來,卻是銀行發來的簡訊,卻是三千七百六十萬到賬的提示,猛地便停在了路口。
籃球賽過後凌霄淨賺三百七十六萬,而現在,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他依舊給了自己十倍。明知段興言對自己沒有感情,凌霄的心還是狠狠抽了一下子。
也是不到兩週西華大街全省招標,邱佐帶了林玄辰幾人已經完成了投標書的大部分內容,而現在資金到位,再加上林家的幫忙,這街區很快便要姓凌了。
“好了,不想了,”凌霄狠狠深吸了幾口氣,把那些不該屬於自己的疼痛擠出心臟,“這身體才16歲,哪兒那麼多情啊愛啊的,賺錢才是王道”便迅速調節了自己的心情,幸而陷得不是太深,她對他也不過是停於比喜歡更深一些罷了,沒什麼,過一陣子就會好。凌霄一路上默唸了好幾遍,這才進家。
“哥哥”凌空一下子便躥了出來,“你去哪兒了?”自昨天一天到今天上午,小傢伙就沒見過她,凌霄一開門便跑了出來,拉著凌霄的胳膊便往裡拽,“哥哥哥哥,波兒……”
說著眼裡便有了淚,一個勁兒的拉著凌霄往電視機前走,“波兒……哥哥快過來”
是江北的早間娛樂新聞,現在滿臺輪播的全是段興言昨晚救人受傷的訊息,從節目開始一直到吊燈忽然下墜,段興言撲過去再到救護車過來,甚至連進醫院之後各種猜測與採訪接連不斷,見不到段興言本人,媒體便轉了目標,Tony今早剛從北京趕回來便被堵在了機場,電視裡Jolly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見猶憐,而詞語間含糊不清,卻是誘發了更多猜測的空間。
非典以來娛樂圈的新聞便減少了許多,也乏味了許多,如今這事一出,各地媒體皆像打了一劑雞血,幾乎是無孔不入,這波勢頭完全蓋住了非典帶來的乏燥與恐慌,炸了鍋一般。
“波兒被壓底下了……”凌空趴在凌霄身上哭的滿臉是淚,一邊抽抽嗒嗒卻是越哭越傷心,小手指著電視的螢幕,身子不斷前傾,“哥哥,波兒流血了。”
小孩兒從丟了被段興言撿到到現在,跟他的關係是最好的,甚至好到凌霄都無法理解,而今見他受傷,卻是比誰哭得都真。
“凌霄,我,我不小心摁倒了這個臺讓他給看著了……”張蘭有些尷尬的站在一邊,拿著遙控關也不是開也不是,“段先生還好吧?你說好好的一個人幹嘛去擋那個燈……心就是太好,寧願自己被砸也不想讓別人傷著……”
張蘭在一邊碎碎唸叨,凌霄心中輕笑了一聲,她打心眼裡不相信段興言會去救個不相干的人,這下好了,名也有了,此事一過他的勢頭不知會壓過多少人去。還真敢撲上去……凌霄又看了眼那吊燈,繁雜複式以華麗見長,連帶著直徑就有一米半,沉甸甸一大個,從那種地方落下來,肩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