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剛站起身,忽覺下襬微動,隨即一聲輕微的碎屑落地聲。皇帝也不在意,拉著薛歷川就要往客棧外走。
“慢著。”婦人臉色鐵青喝道。
剛剛她褪下手指上白玉扳指兒,用著巧勁從桌下穿過直打向皇帝小腿。本是想起個震懾作用,令皇帝再重新倒回椅上,老老實實的給這事一個說法,誰知半路被一左一右兩股掌風攔截,她眼力過人,瞧出挾裹在掌風裡的不過是兩枚果殼,卻將她的扳指兒擊成碎片散落在地。
她這一下力道雖控制在兩分,但是速度奇快、角度刁鑽,用的正是她賴以成名的暗器手法。面前這三人,除了中間這位毫無武功,另兩人都是身懷武藝,不容小覷之輩。婦人一眼看了出來,才會連成名絕技都用上,只是沒想到他們比她預料的要難纏的多,並不是能輕易招惹的人物。
意識到這些,婦人卻仍是不退讓,腳下微動,擋在皇帝他們面前:“怎麼,豐州公玉府大夫人,還不配要你們一個說法?”
豐州公玉府不僅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其名下商號更是遍佈各省各郡,堂上坐的有走南闖北慣了的商人,大多對公玉府聞名已久,此時聽這婦人之言,立時引起驚呼聲一片,周遭竊竊私語聲不斷。
見引起預期反應,公玉大夫人面上更顯自負,只是她這一動,情勢跟著緊張起來,便也不敢稍有懈怠的緊盯著面前兩人。
薛歷川早在公玉大夫人上前阻攔時,便手按劍柄斜擋在皇帝身前。
就只是這點小動作,便足以讓皇帝心情明朗大半,他輕笑著在他按著劍柄的手背上拍了拍,示意讓他放鬆,隨即瞥了眼跟過來的仁王。
仁王此時也已擋在了皇帝左側,看到皇帝眼神示意,知他如不能馬上將此事解決,接下來一場武力紛爭必不可少。
“原來是公玉大夫人,那這位想必便是公玉府大公子,公玉連火了。應燈城鍾離木,幸會。”
“天下第一莊的梨莊莊主鍾離木!”堂上有人驚呼。
梨莊鍾離木簡直是公玉府的剋星一般的存在,不僅在江湖中的威望地位無法相提並論,生意上也是處處受他的打壓排擠。仁王亮出這名號來,堂上譁然更甚。
這江湖上大多是以名號見高低,對方既已知深淺,抬出公玉府名頭無非是妄圖以權勢相威懾,那他便不妨在名號上壓她一頭。
“鍾離莊主,幸會。”公玉大夫人面色微變,公玉連火見了,忙上前將她護在身後,衝仁王一拱手,笑的真誠:“家母心直口快,一時衝撞還望莫怪,也請這兩位朋友海涵。”
他這話說的圓滑,既不說自己是對,也不說自己有錯,只一副息事寧人的姿態,以他年紀來說,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但他為人處事卻並不衝動莽撞,實屬難得。
皇帝身份尊貴,雖說手下有他們相護,絕不致讓他有半點損傷,但行走在外,麻煩能避則避,犯不上為了些言語上的小事就大動干戈,因此仁王也是存了見好就收的念頭,聽公玉連火話中有了退讓求和之意,當下便點了頭。
公玉連火見對方如此好說話,也不禁有些遲疑,傳言都說鍾離木脾氣火爆,且是個不要命的,行事向來以個人好惡為準,稍有不順意,便唯有見血方休。眼前這人,年數上倒是與傳言相符,氣息沉穩內斂,武功修為實屬上乘,面上一派自信從容之態,瞧著實在不像是虛張聲勢,想來應是江湖流言以訛傳訛,這才與他本人有所出處。
公玉連火側身攙起公玉大夫人的胳膊,安撫性的在她臂彎處拍了拍:“母親,正事要緊,父親還在武林莊等咱們呢。”
公玉大夫人咬著唇,神色古怪的緊盯著仁王,突然一甩袖,一言不發的轉身往外走去。
“見諒。”
公玉連火抱拳告了聲罪,便帶著丫環匆匆跟上。
“咱們也走吧。”
經此鬧劇,他們三人徹底成了眾人指點物件。客棧裡待不下去,仁王扔了塊碎銀在桌上,招呼了店夥計結賬,便也跟著皇帝和薛歷川出了客棧。
因著節慶之故,今日這早市結束的遲了些,街上正是行人擁擠喧囂熱鬧的時候。受這生氣感染,皇帝深吸了口氣,笑意吟吟的上挑起嘴角。
“應燈城鍾離木?”皇帝眼含戲謔,尾音拔高,拖長了調子喚他。
仁王無奈苦笑,皇帝到底還是記掛著這茬,為示清白,當下便老老實實的解釋:“只是借用了這個名號而已,它真正的主人另有其人。”
而且還恰巧是仁王認識的人。真正的鐘離木如傳言一般,我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