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主星的運輸艦上,七組隊員們收到了另一項禮物——果殼機動公司給所有隊員的帳戶發了一大筆豐厚的津貼。
這是果殼總裁親自簽署的命令,越過了白水保安公司一級,直接撥到了隊員們的私人戶頭上,以表彰他們在西林前線立下的戰功,為果殼機動掙取的顏面,為聯邦和平做出的貢獻。
人均十七萬聯邦幣的火線津貼,毫無疑問是聯邦中少有的福利,然而七組中的新隊員——那些紈絝老爺兵們還真不在乎這個,他們所擁有的優渥環境和顯赫家世,足以令他們將這些看成小錢。
可很奇妙的是,新隊員們收到這筆津貼之後,都顯得格外興奮,因為對於他們來說,這種自己掙來的錢是難得的榮耀,是最真實有味道的成就感。
戰艦舷窗之旁,從象徵就曾經認真地說道:“他媽的,這是小爺掙的第一筆錢,結果就是用命換來的,必須得全部花掉,才能覺得爽快。”
……
聯邦空地轉接運輸艦外形獨特,就像是一個放大了很多倍的全域戰機,偏生兩翼卻顯得格外寬厚,渾身銀白,就像是一隻肥鵝般。
所以每每當運輸艦進入大氣層,緩慢降落的時候,總是會吸引很多公眾好奇和新鮮的目光,全金屬肥鵝搖晃破空而下,蕩起無數尖銳呼嘯的場面,著實並不少見。
但這兩天沒有,因為基地上方降落的聯邦運輸艦實在是有些多。
三顆淪陷星上的總攻全部發動之後,多達兩萬餘人的鋪網小組們在短短的三天時間內全部撤回了主星,運輸艦起降之頻繁,就連基地外負責水渠疏通的工人都看的有些膩煩。
長風基地西北角,七組隊員們從運輸艦腹門處魚貫而出,然後在大風起兮的機坪上肅然站立,列隊等待,後方緩緩走來六個戴著白手套的新兵,他們抬著一具黑色的禮儀軍棺,臉色漲的通紅,表情卻嚴肅至極,軍裝的衣角都沒有顫動一絲。
四周不停有結束任務的官兵們歡呼著走過,好不容易離開血雨腥風的前線,迎來休整玩樂的難得機會,一朝解散,英勇的聯邦戰士們毫不猶豫地變成了無數只野鴨,向著四面飛走。
列隊中的七組沒有受到絲毫干擾,依然肅立場間,任風吹而眉不皺。那些歡呼著的其他部隊,也注意到了此間的異樣,低聲議論幾聲之後,知道他們是七組,下意識裡降低了粉紅色的議論聲調,連腳步聲都變得輕柔了很多。
最後走下戰艦的,是許樂、白玉蘭及蘭曉龍,他們三個人便代表著七組的最高領導階層,這不是軍方或果殼公司所規定,而是鐵血的戰鬥生涯天然催成。
許樂走到了隊伍面前,白玉蘭和蘭曉龍極為默契地停下腳步,站到了他的身後。
他戴著那副鄒鬱大半年前寄來的墨鏡,叼著一根利七少爺專程送來的粗菸草,靜默站立,似乎極酷。
但這好像有些太像杜少卿,許樂看著肅然而立的隊伍,在心中自嘲一笑,摘下墨鏡,露出那雙誠懇可親的小眼睛,取下嘴唇裡叼著的粗菸草,扔給了隊伍裡煙癮最大的顏丙燕。
“立正!”蘭曉龍在他身後大聲喝道。
七組隊員全體立正,紋絲不動。許樂看了一眼隊伍右方那副裝著下屬骨灰的禮儀軍棺,沉默片刻後說道:“我曾經和某位值得尊敬的夫人談過一個話題,我認為人總是要死的,只有道理才能留下來。”
“可認真地想一想,其實每個人內心堅定認為的真理,也就是說我們自己判斷的真理,也不見得能夠長存萬世。”
他眯著眼睛繼續說道:“但我依然堅持有些事情比死更重要,比如反抗帝國人的侵略,比如挽救三顆淪陷星上已經不多的遺民,比如讓帝國人為他們曾經的屠殺付出代價……不論這些道理能否永遠留存,但能留一天便是一天,我相信這些道理的生命力,總比我們八九十歲的人生要更長遠一些。”
“所以有些犧牲是有價值的。”許樂看著隊伍右側的軍棺和棺木上覆蓋的聯邦軍旗,說道:“更何況這些兄弟死了,是為了讓你們活著,所以我認為,哪怕是為了他們,你們也應該更好地活著。”
他看到那位州長家的公子,達文西的唇角現出一絲溫暖的微笑,用力地點了點頭。
“請你們忘了他們,好好過活。”許樂最後說道。
蘭曉龍在他身後大聲喊道:“解散!”
……
“說的很好。”白玉蘭在他身後說道。
“我不是天生的石頭,上次就和你說過,只是後來習慣了用拳頭,才會顯得有些野蠻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