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開,拖著傷後疲憊的身軀,認真地給每一名隊員發煙。
一盒煙發完了,從象徵一拍腦袋,趕緊跑進營房拿了半條存貨,交到了他的手中。
許樂繼續認真地給每一名隊員發煙,然後點燃,同時用沙啞的聲音誠懇說道:“辛苦了。”
“辛苦了。”
昨日清晨被蘭曉龍帶著率先撤退的幾十名新隊員臉上流露出羞愧和不甘心的表情,而一直跟著許樂殺到那片青灰巖峰間的隊員們,臉上則是流露出幾絲激動與亢奮。
然後。
許樂向營房旁那棵有些熟悉的大樹下走去,放了三根菸在唇間點燃,用力地拔了兩口,認真地插在樹下的鬆土裡。
青煙陣陣,場間一片死般的沉默,很多人的眼睛都紅了,不見得是悲傷,還夾雜著某種複雜的情緒。
在這顆星球上,七組兩個多月沒死一個人,卻在大反攻前最後一次任務中,被帝國人狠狠地砍了一刀,在那片河灘和隨後的撤退中,有十幾名兄弟長眠不起。
在這種死寂的氛圍中,有新隊員忍不住哭出聲來,旋即便被身邊的同伴狠狠地吼了回去,隊員們都狠狠地抽著煙,一根接著一根,就像唇間燃燒的紙卷,就是帝國人的生命,整個營房都籠罩在沉默與三七牌香菸的辛辣味道中。
達文西抽的最兇,他一言不發地蹲在營房簷下,想起同房居住的那個大傢伙,那個農夫的兒子,想到河灘上那具噴滿了血水的頭盔,想到以後再也聞不到那個傢伙的腳臭,他的眼睛早就紅了,腥紅色裡透著一股很難品砸清楚的狠勁兒。
就在這個時候,國防部金星紀錄片廠的攝製組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營房中,嗡嗡的裝置運轉聲,驚醒了沉浸在悲傷氣氛中的隊員們。攝製組只有兩個人,昨天任務中途便撤回,所以沒有拍攝到河灘上那場慘烈的戰鬥,此時當然不願錯過這幅足以打動所有聯邦民眾的畫面。
“不要拍了。”許樂扶著樹幹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崩出血水的左臂,對攝像師說道。
攝像師有些猶豫,看了身邊的主持人一眼。
“狗日的,叫你不要拍了!”
達文西瞪著滿是血絲的雙眼,像頭老虎般衝了過來,一腳將攝像師踢開,搶過攝像機猛地砸到了地上,砸的滿地碎片。
許樂低頭揮了揮手,蘭曉龍和熊臨泉衝上去將達文西攔在了身後,白玉蘭則用秀利若刀的寒冽目光將攝像師和主持人逼離了營房。
醫師官侯顯東搖頭上前,給達文西打了一針鎮靜劑,作為七組的老兵,他們都曾經歷過這些新兵蛋子初遇生死離別時的情緒,此時看著懷中漸漸放鬆沉睡的達文西,心中一樣鬱郁。
……
軍營禁酒不禁菸,面臨著生死大關口,戰士們都需要香菸的刺激,在軍營的傳奇故事中,自然也有這方面的內容,那就是:一把火。
一把火說的是從清晨起床上廁所,那傢伙便點燃香菸,然後一根續一根,中間根本不斷,一直抽到睡覺。
任務結束後的頭三天,許樂和七組裡的很多人都過著近似一把火的日子,死去戰友的音容笑貌,慘烈戰鬥之後的疲憊惘然,劫後餘生的顫慄,只有香菸相伴方能稍解一二。
許樂的心中也藏著一把火,如果不是憲章局犯下那個弱智到令人髮指的錯誤,七組根本不需要進行最後那次冒險,那十幾條鮮活的漢子本來還應該好好地在營房內打屁聊天,像自己一樣抽菸。
許樂知道自己的性格弱點,如果不能替這些本不該死的戰友出口氣,他胸中那把火永遠難以熄滅,只能燒的越來越旺,燒的越來越痛。
然而對方是神秘冷漠的憲章局,在他還沒有來得及向國防部寫報告打官司之前,憲章局已經先找到了他。
穿著黑色正裝的憲章局官員,面無表情地望著許樂,說道:“許樂中校,我奉命帶你回艦接受聯合調查,就你在任務中犯下的錯誤,你必須向上級如實說明情況,爭取寬大處理。”
第三卷 西林的征途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地鏡片
在修復基點的任務中,許樂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觸犯了很多條軍紀,比如不遵軍令之類看上去不能輕恕的問題,尤其是最後在地面強行逆通道聯絡,更是非常嚴重的問題。
然而回到軍營已有三日,香菸白灰鋪於腳下三尺,軍方上層一直沒有什麼表示——他以為任務勝利完成,上級們瞄了一眼自己身後的高山峻嶺,便準備將此事不了了之——誰知道暗底下竟真的有一場針對自己的調查。
“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