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只不過換了幾身衣服。”
“喬治卡林,秋初茶話會後的談話錄。”
許樂抬起頭來,說出這句名言的出處,心頭生出一絲很怪異的感覺,總覺得鍾司令這句話並不是在自指,而是另有所指。
“聽說你當年是東林的蹲坑兵?”鍾瘦虎望著他微笑說道:“如此說來,你和我們鍾家倒確實有些緣份。”
聯邦真正的大人物們,似乎都很擅長這種透過突兀轉換交談重心,來掌控場地裡的氣氛的方式,許樂與莫愁後山那位夫人幾次不多的談話中,便曾經深切體會過這種令人頭痛的交流方式,所以並沒有太多的不適應,平靜回答道:“兩年礦坑維護。什麼緣份?”
“東林……那個復古鐘的仿製品還掛在鐘樓街上嗎?”
鍾瘦虎又飲了一杯酒,那烈如火,純若水的液體進入軀體內,竟在此刻化作了某種追憶和極為久遠的沉重感。
聽到鐘樓街這三個字,許樂的心臟微微一縮,怔然望著對方片刻,發現中年男人只是一味感慨追憶,似乎並不是抓住了自己最隱秘的過往,有些訥然應道:“聽說放博物館去了。”
“嗯,這麼多年過去了,確實只能變成博物館裡堆放在陰暗角落的垃圾,這個聯邦,還有多少人記得當年的事情呢?”
鍾瘦虎目光微垂,說道:“當年第四軍區被派往東林開拓礦星,指揮艦墜落東林主星,摔成滿天煙花,偏偏當時四軍區司令所攜帶的復古風大鐘卻沒有毀。”
許樂聽到這段話,想起緯二區三十六號鍾家老宅門口廣場上的……那口鐘,想到自幼生活的鐘樓街那段古老的故事,不由身體微僵,想起了一些什麼,明白了一些什麼,不由覺得世事真的太難預料。
鍾瘦虎花眉微挑,再飲一杯,帶著絲凜冽氣息悠悠說道:“這是聯邦歷史上的一個大笑話,因為根據後來聯邦政府的調查……噢,那時候的聯邦政府好像叫什麼狗屎合眾邦,也有個狗屎的管理委員會……說戰艦墜毀地面,是因為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重力測算錯誤。”
他盯著許樂的雙眼,目光凜然:“你覺得我的祖宗會犯這種弱智到令人心碎的錯誤?”
許樂想到自己童年時似乎經常和孤兒夥伴們嘲笑這個故事的主角——那位留下一句關於煙花的名言,便夾著尾巴離開的司令,不由感到唇舌有些發澀。
“但偏偏政府這樣認為,媒體這樣認為,剛剛脫離皇權政治,歡天喜地向著民主自由這些詞語撲過去的愚蠢民眾也這樣認為。”
鍾瘦虎面無表情說道:“所以聯邦管理委員會藉機發動一場軍內整風運動,第四軍區被強行調離已經發現無數晶礦的東林大區,來到了這片當時還是一片蠻荒的西林。”
許樂低著頭,手裡的筷子拿的有些僵硬彆扭,猜測到這位大人物想要說明的是什麼,只是內心深處一時半會有些無法接受,自己自幼便知道的關於家鄉街道名稱的由來,竟然只是聯邦黑暗政治附贈的果實。
“什麼重力測算錯誤?不過是場無數人參與的陰謀罷了。”鍾瘦虎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的話語,最終證明了他的猜測。
歷史以一種當事人後代親述的方式,以另一種截然相反的面目出現在許樂的面前,原來當年第一支進駐東林家鄉的軍隊,是鍾家的第四軍區,也就是這次事故之後,鍾家被迫來到聯邦的西陲,然後才有瞭如今西林鐘家的大名。
原來這次事故只是聯邦政府的陰謀籌劃,原來天並不真是藍的,雲也並不總是白的,和平推翻帝制、在歷史上享有大名的那批民主先賢原來也並不如何幹淨,再這樣推論下去,難道喬治卡林真是大叔,李匹夫該有可能是個女人?席勒真是五人小組中某人的馬甲?S1頭頂那兩顆月亮真是外星人實驗的失敗產品?
許樂如是想道,沉默很久,連飲三杯酒,然後問了一個自己都覺得愚蠢的問題。
“為什麼?”
或許這一代鍾家的家主鍾瘦虎已經很多年沒有機會講述這些無數年前發生的故事,講述被聯邦民眾視為軍閥的家族曾經遭受的羞辱及陰謀,所以聽到這個愚蠢的問題後,鍾司令的回答很平靜:
“因為剛剛獲得選舉勝利,成功迫使皇帝陛下下臺的民選政府,迫切地需要一個削弱七大家的機會,最關鍵的是政府需要獲得前任皇族們的支援。”
“聯邦晶礦聯合體,便是這種支援的代價。”
聯邦晶礦聯合體,控制著星際旅行最基礎的命脈,是整個聯邦最核心最關鍵的巨型企業,許樂生活在東林礦區,換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