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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瓶酒吧?”許樂徵詢李維的意見,三年時光似乎需要烈酒入喉,才能將那些少年們本不應有的愁全部釣出來。
李維點了點頭,用筷子夾了幾根烤芹菜放進嘴裡,噗哧噗哧地嚼著,似乎心裡有一個很沉重的事情,不知道怎樣開口。
許樂將自己和他面前的酒杯滿上,卻沒有動面前的筷子,微低著頭盯著盤子裡的芹菜段和塗滿醬色的豆卷,似乎也在考慮某個話題的開端,同樣微顯沉重。
很久不見的幼時好友終於重逢,而且似乎聯邦裡也沒有什麼危險在身旁環峙,本應該呼三喝四或相擁而涕的場面,卻不知道為什麼變得如此怪異。
沉默很久之後,李維端起酒杯吞了下去,辣的狠狠地抿著嘴,問道:“出獄之後,我去香蘭大道看過,那間修理鋪被改成了蛋白肉配送站。我本來以為你死了,結果去年被那些人從百慕大帶回來,才知道你還活著。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修理鋪老闆是不是死了?”
“嗯。”許樂緩緩地喝完杯子裡的酒,發現這透明的液體比自己往常喝的那些琥珀色烈酒辛辣的多,刺的他的鼻子有些不通暢。
他對外表拓蕩,內心冷漠,最後生死離別之際卻感動的自己眼淚嘩嘩的大叔……本存著極大的信心,畢竟大叔是聯邦頭號通緝犯,化身三千的星際浪客,哪裡是這麼好死的,但是三年過去了,大叔竟是一點兒訊息都沒有,再加上他曾經親眼目睹那一記戰艦主炮的白麗光柱,只能在內心深處漸漸承認某人已經永遠離去。
李維的神情顯得更加沉鬱了幾分,他和許樂不同,一直無奈地生活在社會底層,從來沒有機會看一眼上層社會的風光,品味一下大人物們的世界,所以雖然有幾分江湖智慧與毅力,但終究還沒有學會喜怒不形於色。
“我有件事情想對你說。”
幾乎同時,許樂和李維放下酒杯,說出了同樣的一句話。兩個人互視一眼,怔了怔之後,終究還是許樂先開了口。他望著李維的臉,認真而歉疚地說道:“因為那根電擊棍的關係,你坐了一年牢,然後又被人綁架去了百慕大……”
這句話沒有說完,因為李維正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瞪著他,撓了撓頭,然後難以自抑地苦笑了起來。
“怎麼了?”許樂問道。
李維有些苦澀地笑了笑,說道:“你知道我想說的事情是什麼嗎?我想請求你的原諒,畢竟那根電擊棍是從我手裡流走的,政府會對付修理鋪老闆,會通緝你,都是我的錯。”
“出獄之後那一百萬是你給我打過來的,對吧?”李維看著許樂的臉,感慨萬千說道:“我被那些大人物綁架去了百慕大,終究還是你把我救回來的,對吧?”
“我一直覺得我對不起你。”許樂喃喃說道。
李維喃喃應道:“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重逢後的沉重沉默,其實只是這兩位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之間,對彼此都有濃重的歉疚之意,這絲歉疚之意橫亙在二人之間,此時一旦說穿,卻在這寒冷的秋夜街攤上吹拂起一股濃濃的溫暖之意。
兩個人互視許久,然後同時大笑了起來,就像很多年前在鐘樓街的人行道上,隔著酒館的玻璃看著裡面的電視光幕,兩個孤兒為了那個家庭喜劇裡並不好笑的情節而捧腹大笑。他們還曾經為了那個出演孤女的可愛小女孩兒而兩眼放光,只不過當時的他們不夠年限也沒有餘錢買酒,現在就不一樣了。
“老闆,來幾瓶酒。”
“要不要喊車上那些人下來一起喝?那些人真是你的下屬?”
“誰知道呢?別說,我現在在軍隊裡還假假有那麼一點兒小地位。”
“兩年前你給我寄了一百萬,你知道我用來做什麼了?老子把二局的鮑龍濤買通了!召集人馬,只花了六個月的時間,就佔了三個街區……三個啊!”
……
首都特區三千公里外,棲霞州首府的秋意並不太濃。憑著中校軍官證,許樂乘坐著免費的超音速飛機,抵達了這座以秋日紅葉風景聞名的大州。他拿著鍾夫人留下的地址,坐上了計程車,看著窗外那些剛剛開始轉變顏色,卻沒有來得及紅到通透,反而顯得有些雜亂的街畔秋樹,想起了很多當年的往事。
聯邦除秋節由來已久,究竟是用熱鬧遊行除去秋日的蒼涼感,還是給家庭主婦們一個秋日大掃除的機會,已經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今天許樂要去的地方在州首府的郊區,所以計程車並沒有被那些遊行的隊伍攔住。
之所以會在時間極少的休假期間,專門挑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