級別很低,雖然有殿下照拂,但你也知道,各部裡面充斥著貴族甚至是皇族,我一個平民子弟升遷並不容易。”
木恩彷彿沒有看到許樂眼眸裡的情緒,微笑與他並肩行走在樹蔭之下,說道:“看樣子你是不準備留在宮裡了?”
“嗯。我不習慣這邊的很多生活細節。”許樂回頭用餘光看了一眼宮門處依舊恭謹跪在地上的官員,說道:“比如這種畫面。”
他和木恩是槍林彈雨裡打出來的交情,雖然在天京星南向的山谷道路上同過生共過死,攜手埋葬過很多抵抗組織戰士的遺體,只是依他的性情,對於木恩背叛一事還是有些無法釋懷。
然而現在的他已經變成一個沒有資格說立場的人,自然也沒有什麼資格去批評別人,或者說已經失去了某種底氣。
木恩敏銳地查覺到他的真實情緒,微微自嘲一笑說道:“我可不是皇帝陛下的兒子。”
在帝國說這樣的話,毫無疑問是大逆不道的罪行,說話者可以直接洗乾淨脖子,同時召喚滿門婦孺集體去洗脖子,但木恩就這樣淡然說了,偏生許樂也聽懂了,腳步微頓,搖頭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百八十七章 他們沒有去死的理由
這和血統論無關卻又有關,終究只是和人類社會先天不平等有關,許樂想起懷草詩當年說過的話,不由自嘲地笑了起來。
人類厭憎背叛,因為那會帶來極端的不安全感,來自背後同伴的冷槍總是最難防禦的,所以無論聯邦還是帝國,所有的道德規範中,對於叛徒的誅心懲罰總是最重的,比如現在的木恩,卻並不包括他自己。
他身上流著白槿懷氏“高貴”的血液,當他從聯邦英雄變成帝國準太子,即便是聯邦也有很多人不認為這是一種背叛,只會認為是命運的狗血安排,而在帝國境內,絕對沒有任何人敢提起甚至是想起,他曾經在戰場上殺過多少帝國青年,甚至暗殺過皇族。
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人,那麼他曾經冷血的背叛過帝國,後來又無恥地背叛了聯邦,他早就已經死在無數冷言論言的刀鋒之中,想明白這一點,大概便能對木恩的無奈選擇多幾分理解。
路邊一棵大榕樹,二人將要告別時,木恩問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前些天我曾經和一個人說過,我現在沒有任何選擇,只能希望雙方能夠休戰。這真的很什麼道德正義或者說人道沒有屁的關係,用一個可能不合適的比喻來說,這場戰爭對我而言,就像父親和母親在家裡拿起菜刀互劈,我做兒子的還能怎麼辦?”
“這話說的沒錯,這是天然選擇。”
木恩滿懷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略一思忖後,直接說道:“我可能馬上就要回組織,到時候可能還要用你的名義。”
“你要回去?”許樂皺眉問道:“現在包括聯邦在內,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叛徒,你還怎麼回?”
“唐志中和齊大兵已死,你應該能猜到,組織內的人會把他們的死歸因於你,我回組織的任務,就是拿著情報署提供的證據,向他們揭穿齊大兵的真實面目。”
“你們提供的證據誰會相信?”
“證據這種東西,需要相信的時候就可以相信,一個分崩離析,被無數原本支援他的民眾痛罵的組織,現在的首要問題是生存下去,只要這些證據能讓他們有藉口轉變,從而生存下去,他們就會相信。”
“能不能說的清楚一些?”
“我將在殿下的直接指揮下,領導整個抵抗組織,與皇室進行廣泛的合作,建立一個團結戰線,抵抗聯邦入侵。”
木恩平靜說道:“我相信組織裡大部分同志,會同意這種做法。”
許樂搖頭說道:“抵抗組織最痛恨的兩個人,一個是死了的卡頓,另一個就是領導情報署的懷草詩,他們不可能同意和她合作。”
“我說的殿下不是公主殿下。”木恩微笑說道:“而是太子殿下你。”
……
穩定的手指握著水果刀,緊貼著簿皮切削,能夠僅憑肉眼雙手修復精密結構的他,對付起蘋果來自然簡單至極,幾乎是瞬息之間,七圈薄皮輕柔剝離,他像舉燈籠一樣舉著白生生的蘋果,遞到蘇珊大媽嘴邊。
蘇珊大媽微笑望著他,搖頭表示自己不想吃,神情依舊難掩憔悴,靜靜看著他問道:“小傢伙,你到底是什麼人啊?”
聽到這個問題,許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無論是當年在小院逃難還是這次回來,蘇珊大媽能查覺到他的難處,極少詢問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