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他揉著眼睛醒來,眯著看著落地窗簾處透來的淡漫晨光,覺得人生如此再難有更多的要求。
揉著稀疏的頭髮微微一笑,他左臂輕輕一摟,想把那個柔若無骨的女子摟過來親熱一番,卻發現手臂上的觸覺有些怪異。
粘粘溼溼,而且有些硬。
洪有明蹙著眉頭掀開絲綢軟被,眼瞳驟然急縮,驚恐萬分地從床上跳了起來,看著被子裡的物事,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床上染著一大片血漬,血漬正中哪裡有什麼柔若無骨的美女,只有一個烏黑巨大的野馬頭顱!
野馬頭顱孤零零地擱在血泊之中,那具大而美麗的眼眸沒有閉上,依偎著軟枕,就這樣平靜地看著他!
洪有明面色慘白,憤怒地吼走聽到尖叫聲前來詢問的人,死死地捂住嘴唇,盯著床上那顆巨大的野馬頭顱,認出這是自己最喜歡的那匹馬,然後雙腿開始劇烈的顫抖,陰囊下方陣陣抽痛。
此時此刻,他根本沒有精神去想原本躺在身邊的女人去了哪裡,他的心神已經被恐懼全部面摧毀,想起席勒大師早期黑道小說中,那個最著名的橋段,緩緩蹲下身體,然後開始嗚嗚哭泣。
……
憲歷七十五年初冬,同一個寒冷日子裡幾乎同一時刻,聯邦新聞頻道從最高層到機房最普通的員工,都經歷了他們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經歷,高層主管最疼愛的小妻子最綁架,普通員工收到一封夾著子彈的普通訊件,因為那個神秘的像烏雲一樣的勢力,表現的過於神出鬼沒,而且沒有提出任何具體要求,所以沒有任何人敢報警。
溫斯基聽上去是一個男人的名字,但實際上這個名字代表著聯邦非常出名的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在聯邦新聞頻道擔任主播已經有將近十年的時間,她那張端莊雍容美麗的臉頰,每天固定時刻都會出現在所有家庭的電視光幕上,遇著一些大事件發生時,更是會毫不講理地霸佔所有時間。
比如當年的臨海州體育館襲擊事件,比如還是議員的帕布林先生秘密訪問青龍山,比如環山四州簡水兒演唱會爆炸,比如帕布林成功當選聯邦總統,比如許樂那場從早到晚的復仇,然後是許樂回來了,許樂又叛逃了,如此總總。
單從知名度上講,溫斯基女士絕對不弱於任何聯邦名流,甚至比紅透半個宇宙的簡水兒也差不到哪裡去,她端莊聰慧,思維清晰,雖悲憫卻自持,沒有任何聯邦民眾覺得看膩了她,而願意就這樣一直看下去。
首都南一間昏暗的咖啡館中,韓楚微笑望著桌對面的女主播,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看的無比專注,緩緩解開黑色正裝最上面的兩顆鈕釦。
溫斯基女主播從來沒有這樣被人如此無禮地直視過,即便是那個男人,而且一看便是長達五六分鐘,但她沒有動怒,眼簾微垂看著手旁的咖啡杯,儘可能平靜說道:“我不清楚你在電話裡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不過我必須提醒你,我的時間很寶貴。”
韓楚讚歎道:“畢竟是聯邦最好的女主播,在這種時刻,您還能把顫音掩飾在平靜之下,實在是令人讚歎,不過您需要明白一點,我們的時間都很寶貴,為了引走那幾名特勤局的特工,我花了很多力氣。”
溫斯基抬起頭來蹙眉望著他,秀麗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緊張,旋即被這個黑衣白麵中年男人渾身透著的陰森感,變成某種忌憚,壓低聲音說道:“我不知道你們想要什麼,但像你們這種大人物應該很清楚,我坐在主播臺上看似風光,但對新聞頻道沒有任何影響力。”
“都已經到了這種時候,還進行這種試探不止是毫無意義,而且很愚蠢,很不專業,很容易引起我的憤怒。”
韓楚緩緩斂了笑意,冷漠看著女主播的臉,將從衣服裡取出的信封輕輕擱在桌上,推到她的面前,繼續說道:“既然我們找到了你,自然說明我們很清楚,現在的聯邦新聞頻道,真正是誰在控制播出內容。”
溫斯基用顫抖的手指拿起信封,取出裡面的照片,默默看著照片上那間餐廳的後門,看著撫在自己肩上那隻寬厚的手,看著那個寬厚的背影,忍不住以手掩唇,眼眶裡出現驚懼所帶來的溼意。
“雖然沒有床照,但能夠說明情況或者說引起眾人猜測的正面照還有很多。”
韓楚面無表情攪動著咖啡杯裡的銀勺,低著頭說道:“如果官邸收到這些照片,以你的智力水平應該很清楚自己會面臨什麼。”
溫斯基抬起頭來,盯著他悲傷說道:“我不准你誣衊他,他不是你所說的那種人!”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