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家們,從來沒有接觸甚至聽說過像許樂身體裡的這種能力。
去年果殼工程部在西林落日州進行實驗的那些天裡,許樂曾經在鄒鬱的幫助下進行了過多次嘗試,但一直沒有取得任何有效的進展,至於像大叔當年那樣僅憑几根嫵媚的手指,便能直接控制M52軍用機甲,讓黑色機甲在山丘間欲仙欲死的境界,更是那麼遙不可及。
今天同樣如此,但又並不如此,有些事情隱約發生了一些變化——資料線裡高速流動的繁長數碼編號,指間進入腦海,激起一陣陌生的反應,在他的清醒意識中沒有形成任何清晰畫面,只有某種很奇妙的模糊感覺,說不出具體的原因,但他彷彿能看到混沌的那頭,除了中控之外,這根牆中的資料線,還聯結著各囚室的電子安全閥門。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翻了個身體,平躺在床上蓋著被子發呆,不知道剛才腦中極模糊的感覺,是自己重壓之下崩潰所產生的幻覺,還是說意識真的順著資料線感覺到了遠處的資訊回饋。
人是第一序列機器,難道這就意味著人體的生物電流或者是那份奇妙的力量,真的可以成為機器能夠識別的語言?
在費城溫泉池裡,軍神李匹夫曾經對他提到過一些關於八稻真氣的事情,老爺子青壯年時期,曾經主動自願替聯邦科學院當試驗品,即便如此,科學院也沒有研究出一個精確的結果,更沒有辦法將其推廣到整個聯邦,但科學院已經基本確定,這種修練的方法,應該是提取人體內某種自遠古時期傳承的類輻射殘留,直至激發成為具體呈現的某種力量。
想了片刻,沒有想通,於是許樂不再去想,沉默地再次握住資料線,將腰後處產生的灼熱力量源源不斷地灌送進去,越是越遠,毫不珍惜,如果說資料線是監獄方用來控制各間囚室及設施的公路橋樑,他現在做的事情,就是透過這道公路橋樑,試探對方的反應。
此時的許樂並不清楚他對體內力量的掌握,獲得了一次難得的進步機會,彷彿是晶礦石裡的電子躍遷一般,從旋轉圖譜上看不到什麼質的不同,但如果一旦受到激發,卻能將釋能過程所需要的時間急劇縮小。
每臨大事有靜氣,那是極少數人才能夠達到的境界,緊張的時間壓迫感和危機,往往能夠促使生物本能地突破自身的限制。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也會有大機緣。
許樂以往遭逢大事甚至生死時,能夠平靜如常,是因為他相信只要偉大的活過,哪怕光榮的死去,也沒有什麼遺憾,所謂恐怖只是尋常。然而今時與往日差異太大,他將面臨的死亡與光榮二字完全無關,而曾經的活過和偉大更沒有任何關係,只是一場令人感到悲傷的笑話,所以他強烈渴望活下去。
只不過既然已經確定自己是帝國人,肯定會被馬上判處死刑,聯邦對帝國人沒有任何仁慈寬容同情可言,時間已經不多了。
蒙著被藏在黑暗的自我領地中,許樂躺了數個小時,然後聽到囚房的合金門緩緩滑開,少將監獄長冷溢的聲音響了起來,很幸運並不是被馬上處死,而是宣佈監獄方的臨時措施更改:同意他去大食堂吃最後幾頓飯。
……
震驚震驚還是震驚,聯邦新聞頻道報道出現在千家萬戶的電視光摹上的半個小時之內,億萬聯邦民眾從大腦到身體都只有這樣一種情緒,他們的思維能力被震驚的有些麻木,他們的身體被震驚的有些僵硬,在學校食堂裡端著飯盒,在沙發上端著茶杯,在酒吧裡端烈酒,人們張大了嘴,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和看到的東西。
聯邦英雄許樂上校竟然是隱藏最深的帝國間諜?
正如邰夫人在莫愁後山分析的那樣,有了麥德林議員的墊底,聯邦民眾雖然接受起來依然困難,但憤怒斥責政府黑幕的聲音並不響亮,在極短的時間內,絕大部分人都相信了這個事實,畢竟兩次生物標記比對的結果擺在眾人眼前,包括鮑勃總編在內很多深受民眾信任的大人物,全程監督,而且……憲章光輝永遠不會出錯。
聯邦民眾的情緒反應顯得有些奇妙,在震驚之後,他們感到了恐懼,對帝國人歷時數十年大陰謀的恐懼,當知道帝國野獸像普通人一樣潛伏在自己的身邊,這種恐懼難以抑止,緊接著,恐懼直接轉化為了失望憤怒和極度的難堪。
人們很自然地把這些情緒投射在帝國間諜們的身上,麥德林已死,所有被查出來的帝國種子已被清洗乾淨,那麼用來承荷這些負面情緒的物件,就只剩下許樂。
哪怕是聽說過某些當年基金合大樓傳聞的人們,此時也不會去思考,麥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