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著眼睛拼命向前方奔跑,拼命擺動著手臂,圓手手的手指在林間的風裡拼命地抓撓,卻什麼也抓不住,只是徒勞。
馬上就要鑽進密林的身影忽然停了下來。
顧惜風轉過身,開始拼命地回頭狂奔。
……
達文西瞪圓了眼睛,盯著跑回自己身前的顧惜風,憤怒地咆哮道:“為什麼不跑了!”
顧惜風看著他那雙被炸的稀爛的腿,臉上的表情極為難看,似乎想哭卻又沒哭出來,顫聲解釋道:“跑不動了。”
達文西像看裸女一樣神情莫名望著他,狠狠地咬住牙齒,不肯讓身上的劇痛逼出自己乞憐地呻吟,聽著身後越來越清晰的槍聲,看著林間那些小眼睛特戰部隊精銳的快速身影,胸窩處一片冰亮,喘息著說道:“那現在怎麼辦?”
說完這句話,他喉動微動,鮮血噗的一聲吐了出來,臉色更加慘白。
顧惜風半跪在他身前的草叢裡,抹著額頭上的汗珠,顫聲說道:“一起死唄。”
“一起死個屁。”達文西急促喘息著說道:“老子們七組什麼時候有過這種搞法?”
顧惜風表情有些呆滯,愣了愣後說道:“我都說了自己是特殊的那個,老子體能不好,不行啊?”
達文西眼眸裡的光亮越來越黯,知道老顧說的對,今兒兩個人看來只能死在這兒,而就在最後的等待死亡時間內,已經奄奄一息的他還沒能忘記先前的爭吵,掙扎著斷斷續續問道:“你……剛才……說廢……話,啥意……思?”
顧惜風一屁股坐進草叢裡,看都沒有看已經衝出密林邊緣的那些特戰隊員身影,喘著粗氣說道:“七組裡電控我最牛逼,頭兒和老白慣著我,那是因為他們惜才識人。”
不知道是迴光返照還是生命最後的旺盛燃燒,達文西的呼吸平穩了很多,因為失血過多而無比慘白的臉上,居然還有閒情浮起一絲極濃的嘲諷,說道:“當年隊裡開小會,大家都想請小爺進七組,如果那時候他同意了,哪還輪得著你囂張,看你還能得意個什麼屁。”
“小爺死了。”顧惜風惘然揉著頭髮,然後痛聲哭了起來:“文西你也要死了,我也要死了,你可千萬不要怕啊!”
達文西仰臥在被血打溼的草叢間,用越來越模糊的眼光,看著那幾名端槍逼迫過來的敵人,低聲顫抖說道:“不怕……從到西林……開始,我……我……就再也不怕……不怕啦。”
不知從密林的哪個方向響起一記清脆的槍聲,嫋嫋然迴盪。
顧惜風知道這些追擊者,比帝國人更冷血更殘酷,絕對不會給他任何假投降打冷槍的機會,所以當槍聲響起時,他閉上了雙眼,不想對著那些黑洞洞的槍管習慣性的用猥瑣戰術,不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給七組丟臉。
槍聲響起然後迴盪然後消失,只是極短的時間片段,然而對於顧惜風來說,卻像自己的一生那麼漫長。事後他甚至堅持認為,他看到了自己從出生到死亡的所有重要片段,包括第一次在戰場上開槍,第一次嫖妓。
為什麼這次中彈沒有前幾次那麼痛?還是說人死了之後就感受不到痛?懷中抱著達文西身體的顧惜風,在自以為漫長的時光片段之後猶豫著睜開雙眼,然後看到一幕怎麼也想不到的畫面,枯乾的嘴巴下意識裡張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二十米外,那名端著卡宴輕槍瞄準自己的聯邦特種兵,眉心間忽然出現了一個秀氣圓融的小洞,然後洞裡開出一朵血染的恐怖花朵。
迸!清脆與沉悶相融的槍聲,自林後再次響起,然後是第二槍第三槍,清脆如樂曲!
草地上那幾名正準備摳動扳機、擊斃顧惜風和達文西的聯邦小眼睛特戰部隊精銳,身上頓時多出無數個血洞,在一陣驟雨般的噗啪悶響中,身體劇烈顫動,就此倒下斃命。
緊接著,一枚平射榴彈拖著長長的尾巴,在林間歪歪扭扭的飛翔,呼嘯高速穿越草地上方的空氣,像條毒蛇般刺入密林後方,精確地擊中並且瞬間摧毀林後一臺山地裝甲車。
……
許樂左腳在前,右腳在後,身體像一棵楊樹般平靜挺拔,雙手端著的那把改裝槍械以穩定的節奏發出悶響,每蓬輕微彈火閃過,遠處樹林裡便有一名小眼睛部隊的特種戰士倒下。
距離不是太遠,他選擇的射擊方位全部集中在對方的頭部和咽喉,那些特種士兵的眉心和喉骨間不停爆出血花,像被割倒的麥子般倒在他的槍口所指之處。
數米遠的那棵大樹下,面色鐵青的熊臨泉早已發動了手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