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時的他,一心想成為那個紫發少女艦長的機修輔官。某一年的某一天,他忘了是對老白還是邰之源還是死去的施公子感慨過,自己就是一個不懂建設只擅破壞的傢伙。
如今的他已經是最天才的機修師,站在聯邦戰艦某個偏僻的房間裡,握著兩根彈動的資料線便能進入戰艦系統,卻終於愕然發現:原來自己最擅長的果然不是修理,而是破壞啊。
電火花四濺,照亮他蒼白的臉以及眼簾間唇角鼻孔滲出的汩汩鮮血,黃色的光線與鮮紅的血混在一起,彷彿在他臉上鍍了層金。
顫抖的身體已經擠不出一滴汗水,面板下的毛細血管竟隱隱有崩裂的徵兆,除了瀰漫在身周的血腥味,他終於嗅出了那股熟悉的味道,那是死亡的味道。
短短三十年間,許樂經歷過太多次生死間的來回,所以那個味道竟是如此熟悉,所以他並不恐懼,更沒有太多英雄悄無聲息於黑夜裡殉道的自我悲壯感,只是充滿了輕蔑與不屑,在心中默默想道:!
“小爺當然不會死,小爺永遠不死。”
……
烈陽號戰艦後方核心隔斷區內的晶態引擎群,忽然發生了異變,轟的一聲巨響,龐大的艦身彷彿被巨大的隕石擊中,劇烈的振動傳遍所有角落,很多沒有站穩的軍人重重摔落在地,頭破血流!
戰艦引擎群沒有發生爆炸,甚至沒有一臺引擎停機,回饋的資料令大廳裡的軍人們心情稍安,然而緊接著他們發現似乎放鬆地太早了些。
控制大廳裡的資料光幕接連藍色畫面,無論操作人員怎樣努力,竟無法再對引擎群發出任何指令,做出任何有效操作!
戰艦最重要的就是引擎,沒有引擎提供的能量,再如何龐大恐怖的戰艦都只能變成飄浮在浩翰宇宙內的鋼鐵棺材。
雖然現在引擎還在持續提供能量,可如果不能對其進行任何操作,那便意味著這艘戰艦再也無法進行調姿,只能像塊石頭永久在現有航道上飛行下去,直到與某顆行星相撞爆炸或是消失在宇宙的盡頭!
大廳內終於有軍人在這種接二連三的詭異變故面前,無法承受如此沉重的精神打擊,直接癱軟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整艘烈陽號戰艦陷入了末日前的瘋狂混亂之中。
……
“許樂,你究竟對這艘戰艦做了什麼?”
李在道盯著光幕上那間充滿電火花的房間,盯著電火花間那張滿是血汙緊閉著眼睛的面容,用低沉的聲音喃喃問道。
似乎是聽到了這個問題,許樂緩緩睜開雙眼,先前異常明亮的眼眸回覆了尋常,縮至極小的眼瞳回覆正常,除了異常蒼白的臉色還有那幾道觸目驚心的血汙痕跡,看不出任何異樣。
鬆開微抖的手掌,兩根資料線啪的一聲落在腳邊,他抬起頭眯眼望向房間角落裡的探頭,聲音沙啞低沉回答道:“既然你堅持自己選擇的方向永遠正確,所以我讓這艘戰艦再也無法改變方向。”
……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三百九十一章 航行的盡頭
像巨型手鼓般的晶態引擎群束聚裝置輕微振動,由無數頂尖科學家設計的溢光轉洩閥向艦外散發淡藍光束,非常美麗。
先前那瞬間的劇烈震動早已停息,除了潑灑了幾杯咖啡外,引擎控制室四周看上去並未遭受什麼嚴重的損失。
然而那些負責引擎維護的工程師和軍人們,此時臉上的表情異常緊張,眼眸裡凝著惘然直至恐懼的色彩。
正中間的引擎調姿控制檯已經被強行撬開,他們看著冒著青煙的晶片,看著更遠處已經被燒融成一亂粘著芝麻醬青菜的管線,看著那塊重達數十噸的應急穩定合金探棒死死楔在轉舵輪之間,想到嚴重的後果,身體不由顫抖起來,絕望的情緒開始瀰漫。
……
戰艦第三層的某個房間內。
許樂艱難抬起顫抖的手臂,抹掉眼睛口鼻間滲出來的鮮血,卻把那些血糊的滿臉都是。他看著房間角落那個陷入死寂沉默的探頭咧嘴一笑,露出滿口整齊卻因為牙齦嚴重出血而血紅的牙齒。
這時候的他看上去就像是傳說中的遠古野蠻人,俘虜了敵人然後將其活剝白切生撕人肉咀嚼咽入腹中,然後露出滿意的笑容,給人一種殘忍恐怖混著天真原始的可怕感覺。
嗷!
他朝著那個探頭怪叫一聲拖著滿身血汙傷口的身體,向房間外跑去。聽著上方隱隱傳來的沉重機甲邁步聲,聽著那些混著急促呼吸的喊叫聲,他一瘸一拐斜肩拖腿狼狽加快了速度,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