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把準備好的播音故事發過去。”
“報紙那邊,還有幾家不肯登?”
“所有娛樂週刊已經買斷版面,幾家大的自由派報紙已經決定增發特刊,問題是支援政府的那幾家報紙還是不肯答應。”
“三林銀行購買的廣告版面合同傳真過去沒有?”
“已經傳真過去了,正在接受審查,尤其是論壇報,事先在合同裡就註明廣告內容不能有政治內容。”
公寓樓頂部兩層早已掏空全部隔牆,數百名沉默行軍指揮部工作人員,忙碌著手頭的工作,把本來極為空曠的大廳變成了一個緊張的司令部。
最深處的那張辦公桌前,疲憊的年輕議員雙手撐著桌面,沉默片刻後說道:“別的報紙不管,論壇報一定要拿下來。”
“版面全部空白,只用特號字描黑寫一句話。”
新聞關係處主管站在他身後,拿出筆認真記錄。
“今天我們不能說話。”
主管看著議員瘦削的身體,遲疑說道:“可是這樣寫仍然可以被論壇報編委員判定有政治意圖。”
“在下面加一行小字:三林聯合銀行,實踐重於承諾,歡迎購買國民基金,以實際行動支援前線官兵。”
邰之源轉過集來,說道:“商業廣告,還有問題嗎?”
“沒有任何問題。”新聞關係處主管讚歎笑著離開。
從憲歷七十五年夏末到憲歷七十六年初,沉默行軍的隊伍逐漸壯大,隨著愛國者法案的成功廢除,現在首都特區街頭上已經超過了十萬人。
除了聯邦電視臺大樓,還有很多民眾去往議會山,而用清晰的節奏指揮這支龐大人群,用各種手段向勝利步步進逼的,只是一位疲憊的年輕議員。
鄒鬱望著倚靠著辦公桌,仰臉閉眼養神的邰之源,忽然發現原來這具瘦削的身軀下,竟藏著如此多的力量,她微微皺眉,感慨說道:“親眼目睹你這樣一場表演,實在是感覺很刺激的事情。”
邰之源睜開雙眼,微笑望著她說道:“這不是表演。”
鄒鬱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嘆道:“確實不是表演,而是演出,一場名為:怎樣搞垮聯邦政府的盛大演出。”
邰之源從白琪手中接過茶杯,皺著眉頭喝了一口,茶水很燙很濃,正是疲憊的他此時最需要的東西。
他把滾燙茶杯放到一本書上,看著鄒鬱微笑說道:“如果你欣賞現在的我,也就是在欣賞我們的總統先生。我以前也很欣賞他,而且一直在向他學習。”
茶杯下面,那本厚書的標題是:帕布林民眾運動研究。
“但你必須承認,像這種事情總是需要天賦的,無論是你還是帕布林總統,都擁有這種天賦。”
“如果換成許樂或者是林半山來做,可能前者會振臂高呼帶著十萬人直接衝進總統官邸,後者大概會挑撥群眾與政府浴血同亡,最後瀟瀟灑灑地離開。”
鄒鬱盡情嘲諷著那兩名不在場的同伴。
邰之源輕輕咳了兩聲,說道:“其實這些都只是一些很繁複的事務工作,並不像看到的那麼複雜艱難,就好比圍堵大樓和議會山這件事情。”
“一個人不行十個人也不行,只有數量夠多,多到與敵人產生極大的懸殊差距,人類往往才能產生勇氣。”
“滴水可以穿石,但需要數萬滴數億滴水珠。小溪清澈卻只能平靜的流淌,缺少改變環境的力量,只有當溪流匯聚成河最後變為海洋,才會變得強大而無所畏懼,若此時每滴水都舉起手來,便會變成呼嘯的海浪。”
“而所謂領導者,其實就是分水渠。”
邰之源目光微垂,望著那本書封面被茶杯遮住一半的黝黑臉龐,說道:
“他的責任是把水引導到需要水的地方,有的水去灌溉,有的去衝涮泥沙,有的則必須被迫氾濫成災,因為只有氾濫,才能阻擋住想要過河的敵人。”
“當然,水是比喻。”邰之源說道:“如果有人試圖讓真正的洪水氾濫來阻敵,那我就不知該說什麼了。”
……
達文西闖進議會山,李瘋子發回影片郵件做證,錫安副議長三年來首次強硬,新聞頻道現場直播,民眾運動愈發激烈,這些連續發生的事情,對於聯邦政府來說,這是一次未曾計算到的挫折與危險。
然而對於那些沉默已久、聯邦陰影中的模糊面孔來說,這卻是他們期盼已久的機會,甚至可能是最後的機會。
莫愁後山露臺上,沈大秘書開始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