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堤那邊的療養院大樓一片安靜,院中隱隱可以看到幾個重火力點和十幾輛軍車。
河堤這邊是隊員們隱藏著的山野,滿山臘梅正在盛開,或紅或白或粉,恰如頭盔上那些斑駁的偽裝粉墨。
地鐵深處的昏暗房間裡,顧惜風繼續沉聲問道:“撤退路線控制?”
片刻後,系統裡響起白玉蘭依舊輕柔卻格外平靜的回答聲:“到位。”
沉默片刻,顧惜風看了許樂一眼,開始對最後一處進行方位確認,那裡將是本次行動最關鍵的點。
或許是受到緊張氣氛的感染,顧惜風的聲音壓的更低了,喃喃問道:“藥販子到位沒有?”
漆黑的管道里,瀰漫著療養院特有的藥水味道和一般療養院絕對沒有的鮮花香味,南科州影院清潔工胡宗華抬頭望著頭頂的微光,附著小吸盤的手套在光滑的管道上緩慢移動,整個人就像一個靈巧的蜘蛛。
聽到系統裡的詢問聲,胡宗華沒有回答,繼續小心翼翼將電觸晶片插進塑膠炸藥,然後按照頭盔光圖上的顯示,將炸藥準確地附著在某處承重合金梁下方。
利用工具確認角度精確無誤後,他張開嘴唇將棉棒般的話筒含進嘴裡,用牙齒輕輕齧咬摩擦。
管道里一片黑暗,胡宗華看不到任何外界的影象,更看不到療養院大樓最東面相同構造的那條管道,但他相信此時正在那條管道里作業的江錦,應該這時候也和自己做出了相同的回應。
他相信江錦“賣藥”不會出任何問題,因為他是七組最好的攀援賣藥高手,而江錦是他的徒弟。
……
聽到清晰難聞的細微摩擦聲,顧惜風忍不住渾身發抖,苦著臉說道:“老胡還是這個臭習慣。”
“知道到位就好。”
許樂站起身來,解開腳下的行軍背囊,取出需要的裝備,推開鐵門,然後回頭望向顧惜風微笑說道:“馬上就要開始戰鬥,讓我們先把敵人的衣服脫掉。”
顧惜風眉梢特得意一挑,示意我辦事你放心,揮手讓他離開。待鐵門關閉後,他雙手交叉,十根肥圓的手指交錯扳了兩下,然後搓手摩擦加熱,坐在工作臺前。
手指輕輕落下,房間對外四道鐵門頓時被鎖死。
緊接著,聯邦偉大作曲家穆赫所做的戰鬥交響曲,開始在昏暗房間裡迴盪,激昂而令人熱血澎湃。
顧惜風陶醉在交響樂中,手指像彈鋼琴,又像指揮一般神經質的高速顫動,如風迅疾、如露易逝、如電不可捉摸般,詭異拂過工作臺光幕。
伴著激昂的音樂,隨著手指的顫動,無數道指令從地下房間透過線纜進入療養院,瞬間侵入對方的戰地指揮系統,然後完成所有準備工作。
鋼琴曲段落的最後是一個極重的鼓點。
顧惜風睜大眼睛,盯著光幕上不停起落的資料曲線,手指高高舉在空中,隨著那個鼓點進入耳膜,手指落下,重重按動起爆紅鈕。
……
依據愛國者法案,聯邦政府對鮑勃主編和伍德記者進行了秘密關押,關押地點極為機密,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兩名膽敢與政府做對的聯邦新聞名人,一直被關押在春都市第一軍區南方療養院中。
負責療養院防禦工作的是小眼睛特戰部隊某分隊,還有第四快速反應旅的一個營,指揮官是陳春雷上校。
用如此多數量的精銳部隊看守兩名這輩子連架都沒打過的新聞記者,看上去似乎顯得有些過於緊張,但陳春雷上校非常清楚,這是因為這兩名新聞記者對於聯邦政府來說非常重要。
在收到某些叛亂退伍士兵可能會前來劫囚的情報後,療養院方面加強了防禦,尤其是大樓遙對山野的那面牆做了臨時加固,除了早就換成防彈玻璃的窗戶外,就連牆體本身都進行了合金塊混編築基。
陳春雷上校坐在辦公桌後,端著茶杯檢查著各處的防禦措施,心情非常平靜,如果療養院遇到襲擊,他的部隊只需要堅持半個小時,便能得到來到春都市警備區的支援,到那個時候,不要說是那些叛亂退伍士兵,哪怕是黑鷹保安公司全體出動,也不需要擔心。
靠小眼睛特戰分隊和一個營能夠堅持半個小時嗎?陳春雷上校的答案是斬釘截鐵的肯定,當然能!
因為他們的任務中並不包括保護那兩名記者囚犯,只需要保證對方不要逃出去,而相反的,敵人的目標不是殺死那兩名記者,是要完好無損地救走他們。
在這種條件環境下,哪怕是杜少卿的鐵七師也做不到!
陳春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