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格外紛亂的槍聲,槍聲距離此地有些距離,深在兩旁的校園之中,大概是特勤局或者聯邦調查局的特工正在組織某種攻勢。
因為這陣廖亂紛亂槍聲,酒館外舉槍對峙的七組隊員和鐵七師尖刀連間,氣氛驟然變得更加緊張。
許樂抬頭向酒館外望去,比普通人敏銳不知道多少倍的目光,穿透酒館極具百慕大特色的花紋玻璃窗,未被飄揚雪花隔阻,落在約八九百米之外校園內某處水塔上,發現了瞄準鏡的反光。
有狙擊手正在試圖瞄準他,只不過因為酒館內部環境太昏暗,他距離帕布林杜少卿太近,所以那些狙擊手暫時沒有開槍。
許樂用空著的左手握住眼鏡邊框稍作調整,眯著眼睛望著水塔欄杆處,望著某幢宿舍樓的清潔間裡,左手腕微微用力,肌肉輕微振動觸發藏在袖間的那顆紅色觸發按鈕。
迸迸迸幾道春雷般沉悶而響亮的槍聲,瞬間劃破深冬飄雪的天空,高速旋轉的ACW狙擊步槍子彈不知從何處,彷彿自天外來,無比準確地轟中校園裡的水塔和宿舍樓某處!
水泥塊飛濺,鐵質欄杆扭曲崩斷,水塔上端被轟出一道恐怖的創口,帶著薄薄的冰塊向下方劇烈噴洩!
鐵七師尖刀連的官兵們很熟悉這種槍聲,今天從南方駐地往首都來,一路無路山脈或是鄉鎮,這些恐怖的槍聲彷彿沒有停止過。
目光透過眼鏡望向何處,不知藏匿何處的ACW精確轟擊何處,這是真正的目光殺人,這正是當年施清海獨闖議會山,在憲章廣場前,當著全聯邦的面看殺拜倫副總統的手段!
鐵七師大部隊和機甲群沒有進城,小酒館四周佈防的尖刀連依然超過了一百人,再加上外圍的特勤局聯邦調查局探員,足以壓制住甚至生生堵死不知透過什麼方式潛到此間的七組和許樂。
然而杜少卿始終沉默,不發一言,正是因為一開始他就注意到許樂鼻樑上的眼鏡,知道許樂所做的威脅無比真切:!
當想要妥協的人們殺死他之前,他只要依然睜著那雙並不大的明亮眼睛,便可以一槍兩槍亂槍打死任何他想打死的人。
比如帕布林總統。
……
短暫匆忙嚴厲的情報交換和命令通傳後,外圍的槍聲停歇,特勤局和聯邦調查局的特工再也不敢發起試探性的進攻,至於那些狙擊手則是全部撤離高處,以免白白犧牲。
酒館昏暗角落裡,帕布林總統望著許樂蹙眉問道:“你一直在尋找你的正義,可問題是你憑什麼確定你做的事情是正確的?”
“這個問題我以前曾經在某間黑屋子裡和某人花太多時間,太多字數討論,所以今天我們不談論正義,我只能說……”
許樂沉默片刻後,回答道:“我並不確認自己做的事情是不是絕對正確,我只能確認……你和李在道的做法是錯誤的。”
他抬起手來,指向小酒桌對面的邰之源,說道:“錯了就要認錯,如果將來這個傢伙當了總統變成第二個你,我一樣不會放過他。”
帕布林總統微微皺眉,說道:“其實我一直有些看不懂你,一般人如果像你這般,生命中不斷遇到離奇的變故糾結磨難,或者早就已經崩潰,至少很難再如此篤信某些東西。”
他望著許樂那張平凡的面容,感慨說道:“然而你是如此的奇妙,時間和遭逢對你來說似乎沒有任何作用,你還是像當年那樣肯定堅持而執著,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首都星圈的人把我們東林人叫做東林石頭,那就是因為我們又臭又硬,對於我這塊臭石頭來說……或許我們沒有辦法改變這個世界,但也不能讓這個狗日的世界改變我。”
聽到這句話,帕布林總統那雙同樣直的眉毛緩緩皺起,黝黑的臉頰上情緒複雜微惘,他看著許樂,彷彿看著自己,喃喃輕問又彷彿是在自言自語:“難道我真的已經被這個世界改變了?”
昏暗燈光下,小方酒桌旁,死寂般的沉默維繫了很長時間,帕布林總統似乎是下了某個極重要的決定,凝重沉穩的臉頰上忽然散發出一種久違的放鬆神采,微笑說道:“我同意你的不同意。”
政府檔案需要總統簽署命令時,有時候會用電子指紋,有時候會簡單地進行圈閱然後註釋,更多時候只會說兩個字:同意。
我同意你的不同意,桌旁的人都聽懂了這句話。
站在帕布林總統身後的杜少卿眼眸裡先是震驚,然後轉為莫名的黯淡,面無表情,負在身後的雙手握緊,青筋隱現。
邰之源震驚望著桌對著的帕布林總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