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發生的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當他靠近那頭公牛粽黑色的身軀時,本來癱軟在地的公牛,忽然噴著強勁的鼻息,四蹄蹬土,整個身軀最後的爆發,就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地面上震了起來,向著他衝來。
許樂眼瞳微縮,面色微白,似乎傻在了原地,此刻他的手中還是那根電擊棍,只不過前端已經探出了鋒利的刃尖,看上去就像是軍隊經常使用的軍刺。
轉瞬間,少年體內的恐懼透過腎上激素的分泌轉化為了強大的行動力,在極為驚險的那一剎那,側轉了身體。一陣勁風吹拂過他的臉頰,他強撐著那雙並不大的眼睛,將野牛在自己眼前的每一個動作看的清清楚楚,然後將右手一直緊握著的那根金屬刺紮了下去!
許樂的眼力很好,不然不會在修理方面擁有如此快的速度,與這個天賦相對應的,他的手也很穩定,所以細長金屬物刺下去的方位,沒有絲毫偏移。
……
下一刻,軍刺已經被那一股巨大的力量帶走,脫離了他空空的手掌,殘留在公牛頸上兩寸處的皮毛之中……帶著幾滴血。
轟的一聲,電擊棍都無法制伏的公牛,以極其兇猛的姿態衝過了許樂的身畔,又以更決絕的姿態硬生生摔倒在了土坡之上,震起更多的塵埃和草屑。
許樂提著匕首,傻乎乎地看著那頭重重摔倒在地的公牛,沉默了許久許久,他的雙腿才不再顫抖,健康的紅色才重新回到他的臉頰上。在先前那一剎那,他確實很害怕,因為他沒有想到今天這頭公牛居然會擁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在電流的殘存作用下,依然可以衝的如此兇猛。
沉默了很久,他餘悸未消地靠近了野牛,確認了它的死亡,才極為小心的將那柄匕首從公牛的顱後用力拔了出來。
軍刺的鋒尖已經徹底摧毀了公牛的中樞神經結部位,公牛再也無法彈起來表達它的憤怒。許樂下意識裡眯著眼睛,看了一眼手中那把匕首尖上的血滴,液體在昏沉漸黑的暮色裡閃耀著淡淡的光芒。他的心裡沒有一絲虛弱之後的亢奮,也沒有任何激動,有的只是一絲害怕和躲避。
“什麼時候,把手才能用兩次?”他忽然回頭,對著電子圍牆那邊的修理鋪老闆大聲喊道,聲音裡充滿了抱怨和憤怒。
把手,是他給這根電擊棍加匕首取的名字,這根金屬武器設計的很精緻,但也僅僅是精緻罷了,一次充電之後,只能釋放出一次電流,完全無法和真正的軍中武器相提並論,除了把手做的曲線順滑,握上去異常舒服之外,許樂並沒有發現什麼讓自己心動的地方。
所以他叫它把手。
如果電擊棍能釋放兩次電流,先前那刻也就不會如此兇險,難怪許樂對於修理方面的老師兼把手設計者封餘大叔如此不客氣。
……
把手的設計有缺陷,輸出的電流強度被刻意調大了百分之二十,從而導致只能使用一次。
坐在電子圍牆那邊的封餘很清楚這一切,他可以很輕易地將這個缺陷彌補,然而他一直沒有告訴許樂,也沒有去完成——因為他是刻意做出這樣一個防身武器給許樂使用。
從很多年前,封餘就一直認為,人類如果太過依賴機械,不是什麼好事情,只會阻斷了人類向體內和宇宙裡探去窺視目光的可能性。關於這些理論,封餘還暫時不打算和許樂進行探討,所以聽到少年恚怒的質問之後,他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反而是從牛仔褲裡摸出那包扁扁的煙盒,點上一根,美滋滋地吸了起來。
許樂垂頭喪氣地轉過了頭去,低下了身體。
看著圍牆那頭,暮色之下,忙碌的少年,封餘心裡的某個地方被觸動了一下。其實他是一個很冷酷的人物,不然也不會一個人逃到東林區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來。然而草原上暖暖光調與身後黑夜的交臨,那個少年在紅紅的夕照下,剝著牛皮,分割著牛肉,時不時在衣服上抹去手掌上的血水……
這是很血腥的一幕,但又是充滿了生命美感的一幕,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是在死亡與生存之間流轉。封餘怔怔地夾著香菸,望著那個揮刀而舞的少年,不禁想起很多年前看的古典文學裡的場景,在豐收的秋天,農民收割著莊稼,以植物的殘軀換取自己的存活,在部落的篝火旁,男人女人們在喝著酒,拿著火堆裡烤熟的動物肢體啃食,十分快活。
一絲微笑浮上了封餘的臉頰,這動容的笑容配上他的花白頭髮,似乎洩露了他的真實年紀,有那麼一股子滄桑的味道開始流露出來。
他一直覺得許樂這個孩子很有趣,因為這個孩子似乎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