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樂裝作沒有聽到對方話語中的促狹之意,不可思議地撓了撓腦袋。大概也只有七大家繼承人這種身份,才會在簡水兒的演唱會尚在籌備中的時刻,已經拿到了貴賓票。對於許樂來說,簡水兒不是個偶像如此簡單,那個夜夜出現在23頻道上的紫發小女生的容顏,對他而言,代表著這些年的陪伴,這些年的不再孤單,代表著他在東林大區的那些回憶,鼓樓街上的那些遊行……
看著手中那張薄薄的門票,想到再過一個月,自己就會親眼看到簡水兒,許樂一時間竟愣在了原地,許久沒有反應過來。
“呃……我其實從來沒有想過要見簡水兒。”許樂說的是真心話,他不是一個追星族,簡水兒對他而言,是一種極具象徵意義的形象,他其實更願意保持著距離,遠遠地觀看……不過雖然話如此說,心裡如此想,他卻小心翼翼地將門票收進了禮服的內襯口袋裡。
“不過還是謝謝了。”許樂看著沙發上熟悉而又陌生的邰之源,說道:“你本沒必要做這些。”
……
邰之源坐在沙發上端著咖啡,毫無滋味地喝著。許樂離開之後,他竟一時間覺得自己沒有什麼事情可做。雙月節舞會對於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他很清楚自己應該要些什麼,應該做些什麼。那個叫許樂的年輕人,現在還算不上他真正的朋友——他一直在懷疑,他這一輩子究竟有沒有可能擁有真正的朋友。
如果許樂出現在他的生活中是一種意外,邰之源不排斥這種意外的出現,甚至願意讓這種意外存在的更長久一些。這些天遇見了這個有趣的窮學生,邰之源也很意外於自己竟能和對方像普通人一樣相處對話,可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之後呢?
邰之源的眼光很敏銳,從這些天的細節裡,他確認許樂是一個值得信任的誠懇的人,只是性格似乎有些擰了些。而且邰之源越發地發現,許樂其實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只是這個傢伙有意無意間,總是在隱瞞自己某些方面的能力。
邰之源欣賞許樂的性格與能力,甚至生出過將這個年輕人納入家族的視野中,注視著他成長,將來吸收成為自己得力屬下的念頭,然而今天這番對話之後,他敏銳地注意到了許樂對某種可能性的天然抗拒,雙方雖未明言,卻已經在言語表情中展露無遺。
“許樂離開的時候,問過你在哪裡,我說你已經走了。”邰之源不再去想那些事情,回覆慣常的平靜,看著從書櫃後方轉出來的那個中年人,“這時候沒有別的人,我想自我介紹也應該開始了。”
跟隨許樂上了二樓的那位中年人,在先前的談話時刻就像是消失了一般,他走到了邰之源的身前,也沒有等待主人家的吩咐,便很自在地坐到了對面的沙發上,望著少年微笑說道:“有很多人想找你,但還是被我搶了先……”
靳管家給這位神秘的中年人遞上一杯咖啡,然後退到了邰之源的身後,沉默不語。
邰之源輕輕用銀匙划動著杯中黑色的咖啡,說道:“我既然亮明身份,就知道有很多人想找我。但我更清楚,許樂只有三個朋友,而無論是張小萌還是施清海的叔叔,都不應該出現在舞會上,就算他們出現,也不可能輕而易舉地跟著許樂偷溜上來……我當然更沒有一個當特工的叔叔。”
“你應該清楚,上樓的這條道路上,你隨時可能死掉。”邰之源抬起頭來,平靜而充滿壓力地望著對面的中年人,“但你一點都不害怕,你身上沒有武器……所以我願意給你這個冒險者一個對話的機會,只不過你必須先報上自己的姓名,畢竟我不願意自己成年後第一次談判的物件,是一個故弄玄虛的傢伙。”
在那雙充滿壓力的眼光下,中年人沒有絲毫不安,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說道:“我很感謝你先前沒有直接把我斃了,而是給了我一個開口的機會。”
“我來自山裡。”中年人放下咖啡杯,平靜地看著沙發上的少年,“希望沒有令你意外。”
邰之源聽到這句話後陷入了沉默,而他身後的靳管家雙眼更是眯了起來,寒意漸透。聯邦的特權階層與山裡的反政府軍向來水火不融,對方居然是山裡來的人?
邰之源思考片刻後,唇角泛起一絲微笑,問道:“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母親已經拒絕了麥德林議員的求見,南水領袖應該不會讓一個什麼都無法承諾的人來進行這次談話,如此看來,你在山裡的地位應該不差……”
“麥德林同志已經好幾年沒有進過山了。”中年人很自然地解釋了邰之源的疑問。
“你在山裡的排行是?”邰之源微微皺眉,盯著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