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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鄒鬱沒有化妝,眉眼更顯清秀,香肩露於兩根細帶之外,整個人慵懶之餘,有的便只是平靜,那種從骨子裡滲透出來的平靜。她拿著筷子夾著盤中的菜餚,動作無聲而自然,無論是抬箸落腕,總是顯得那樣的文雅淑寧。

許樂看著她,像兩把飛刀一樣的眉毛漸漸挑了起來,眼瞳裡多了一些異色。這些天的相處,讓他確認,這個未滿二十歲的少女,並不像自己想像中那般難以相處,甚至可以說家教極好……

說來也是,能夠被邰夫人看中的兒媳婦兒,怎麼可能是個只知撒潑的濃妝怨婦,許樂只是不明白,為什麼在臨海州看見的鄒鬱,卻完全是另一個稟性,冷酷囂張到了極點的噁心女人。他想來想去想不通,只好嘆口氣承認,女人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捉摸的動物。

從青山公園路口到今夜,已經過去了十幾天,這十幾天裡鄒鬱便在許樂租的公寓裡待著,天天靠上網與電視來打發時間。也許是懷孕的關係,她總是顯得那樣的疲倦,而許樂也是一個沉默的人,加上實際上彼此都看對方不怎麼高興,所以這些天裡,兩個人並沒有聊什麼。

被許樂怔怔地看了這麼久,鄒鬱當然知道,但是她沒有一絲反應,只是規規矩矩地吃完了碗裡的飯,喝完了許樂事先就替她調好的高能蛋白粉,又吃了一顆葉酸,才微笑著對許樂說道:“好看嗎?”

鄒鬱並不介意被人盯著看,天生美貌的她,自幼便是眾人凝視的焦點。只不過以往在第三軍區周邊敢盯著她看的無良子弟,不是被打斷了腿,便是被人扔進了寒冬的河流裡。

這些年的生活經歷,讓這個少女變成了一個用冷漠及冷酷來掩飾自己惘然的傢伙。然而自從那天夜裡,坐著那輛黑色汽車,跟著面前這個小眼睛的男生,回到這間普通的公寓之後,鄒鬱忽然發現,如此平靜的居家生活,原來也並不是太難過。

只是這整件事情實在是很荒唐。鄒鬱時常在想,許樂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稟承兄弟義氣,願意捅自己幾刀的無聊男人她見過,可是這麼平靜便接手一切,不怕任何麻煩和誤會的男人,確實太少見了。

許樂的眼睛雖小,時常眯著,就像這時候怔怔望著她時一般,奇怪的是這對小眼睛裡卻沒有什麼涼薄刻厲的感覺,也沒有絲毫令人覺得不適的情緒,只是帶著淺淺笑意,不盡誠懇,睹之可親可信……

但凡和許樂相處一段日子的人,都會喜歡上這個沉默的年輕人,不是指男女間那種,鄒鬱也不例外。所以好看嗎這三個字說的便很有些令人不安,頗有深意。

“好看。”許樂點點頭,很誠懇地說道。

不施脂粉的鄒家大小姐,配好看兩個字綽綽有餘。她的眉眼五官本來就不適合濃妝,只適合淡淡抹之,再加上此時她眉宇間的寧靜之意,愈發地漂亮。

這個回答並不令鄒鬱意外,直問直答,再不直接的人也明白什麼時候應該說直接話來掩飾。可眼下的問題就在於,她一直不明白麵前這個看似普通的年輕人在掩飾什麼,或說的更深一點,她根本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在掩飾。

青山公園路口,許樂一聲招呼,撞翻輛車,她便跟著走了,在望都醫院的林園外,許樂在車外抽了一根香菸,她在車內想了一根菸的功夫,沒有下車,便直接跟著他來到了這間不起眼的公寓。

鄒鬱自認是個腦子清楚的人,她願意跟著許樂走,除了一些不能袒露於人前的心思之外,絕大程度上,還是因為腹中的那個小生命。

無論是什麼樣性情的女子,在第一次孕育生命的時刻,都會屈服於本能,或說是屈服於分泌的激素,偉大一些,便是有了母愛這種東西,於是她們都會多愁善感,心思敏感,生出母老虎一般不顧一切的狠勁兒。鄒鬱狠起來了,所以離家出走,洗去鉛華,躲在這間公寓裡準備生孩子。她也曾多愁善感過,所以在二號高速公路上看見許樂的黑色汽車,會哭的烏雲摧城。而如今一切都暫時地穩定了下來,因為平靜而愈發敏感的心思,便再也難以平伏。

眼前這種局面,她有自己的理由,可對方呢?難道真的就是因為自己腹中的孩子是他兄弟的後代?

鄒鬱小口喝著粘稠的蛋白粉,眉尖微微皺起,並沒有刻意遮掩自己投往許樂的審慎目光。

還是那句話,被所謂義氣所限,基於一時熱血衝動,兩肋插刀常有,然而長時間溫和守護,不厭其煩,不動異心,實在少有。鄒鬱微微偏頭,頗感興趣地看著許樂。這些日子裡,許樂在網上查了很多東西,照顧的格外細緻,無論是做飯洗衣,都看不出絲毫勉強厭煩,看那作派,竟有準備一天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