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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民的人生,有肥皂劇就夠了。”河西州第二警察分局副局長鮑龍濤,沉著一張臉,走在鐘樓街的涼風之中,看著那些表情麻木,在街角酒館裡喝酒的居民,在心裡這般想著。
鮑副局長也是東林的石頭之一,他的臉像石頭一樣不苟言笑,對於鐘樓街一帶出沒於黑暗中的幫派勢力,擁有無窮的震懾力。當他在鐘樓街上巡示時,那些在黑市裡出賣野牛肉的販子們,只會以戰艦的速度望風而逃,配合著他一身黑色制服煞人的風姿,以及身後七名下屬,頗是拉風。
然而鮑龍濤忽然想到今天身邊還跟著三位記者,心裡咯噔一聲,下意識裡繫好了領釦,帶著一種沉穩的節奏轉過身來,對著那名手執話筒的女記者,堆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就像是一塊石頭忽然綻開了老皮。
“鐘樓街的治安向來良好……”鮑龍濤不想給這位女記者留下輕浮的感覺,儘量平靜地講述。這是一次由河西州長辦公室下發的任務,鮑副局長不敢怠慢。
感覺到了局長的不適應,那幾位警務公共關係科的下屬很自然地把話接了過去,開始與記者們進行交談。鮑龍濤在心中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他在東林大區已經任職十三年了,距離聯邦政府援東條例規定的年限還差七年,可是他實在已經無法忍受再在這個滿是死寂味道的地方再呆七年,難道要自己和那些失業的礦工們一樣,天天靠看電視打發時間?
然而聯邦條例十分嚴格,雖然在東林區升職格外的快,但必須達到一定的年限才能調回首都星圈或是西林大區,雖然鮑龍濤也認識幾個大家族的外圍成員,可是要讓那些行事謹慎的家族,替他這個小局長出手,實在是沒有什麼可能性。
這便只有在政績上下功夫,今天鮑副局長親自領著記者來鐘樓街,也是有這方面的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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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副局長臉上的一絲惘然並沒有保持多久,便被震驚的神情充滿!
以至於那名女記者好奇的問話,他也沒有聽見,他那雙想要殺人的目光,直接掠過了女記者的肩頭,投向了鐘樓街四條支道的出口處!
記者們也注意到了鮑副局長的失態,因為鮑副局長的臉色太過難看,一片鐵青,就像是河裡被青苔蓋了數十年的石頭,隨時可能化身成為某種恐怖的怪物。
記者們順著鮑龍濤的目光望去,頓時也發出了吃驚的吸氣聲音,尤其是那位女記者,更是失態地掩嘴輕呼了一聲。
涼風吹拂在鐘樓街平直安靜的街面上,在這一剎那間,卻響起了無數細碎的腳步聲,這些腳步聲並不整齊,也不像是鼓點響起,然而太過密麻,一時間竟不知有多少人出現。
下一刻,這些腳步聲的主人出現在了鐘樓街上,四個巷口裡同時湧出來了一大堆人,迅即佔據了人行道和街口的大部分地方,聲勢十分驚人,不止是街上的行人和幾位警察記者變了面色,甚至連那些沉迷於咖啡和酒精裡的東林居民們,也詫異的望向了窗外。
更準確的說,四個巷子裡湧出來的是一群少年,這些少年最大的不過才十五六歲的模樣,甚至有的少年臉上還髒一塊淨一塊,也不知有沒有十歲。
這些少年的身上穿著各式各樣的衣裳,但卻有一條特別統一,特別令人心驚膽顫,因為他們都穿著黑色,黑色的夾克,黑色的T恤,黑色的襯衣,有一小子看模樣是家裡實在沒找著黑色的衣服,竟是尋了一件不知道多少年沒洗過,滿是黑黑礦灰的青色工作服!
一百多個不知來歷的少年,穿著黑色衣服,看著滑稽卻依然給人無窮壓迫感的少年們,就這樣走到了鐘樓街的正中間,走到鮑副局長和那幾名記者的身前。
鮑副局長下意識裡踏前一步,惡狠狠地盯著少年當中最頭前的那個人,因為他認識對方。
女記者下意識裡退後幾步,小心翼翼地偷窺著那些少年的臉色,不知道這些黑衣少年究竟是來做什麼的,自己的人身安全能不能得到保障。
“大白天的,不上學,你們來這兒做什麼!”鮑副局長十分嚴厲地吼了一聲,往常他一聲吼,鐘樓街的幫派領袖都要屁滾尿流,誰知道今天這些少年們臉上竟同時露出輕蔑的神色,理也不理他。
領頭的少年明顯擁有與他年齡不相符的成熟,睜著那一雙大大的眼睛,毫不退縮地看著鮑龍濤,說道:“我們有請願的權力!”
“請願?”聽到這兩個字,本來躲在鮑副局長身後的女記者頓時精神為之一振,伸出那張化妝的極為精緻的臉,顫著聲音問道:“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