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算一下,眼前這個婦人應該也不過三十多歲吧,可是她怎麼瞧,都覺得這婦人眼角的皺紋和滿面的滄桑遮掩住了她的實際年齡,看上去竟像有四五十歲的模樣了。
婦人聽溫柔這麼一喊,不知怎的,稍稍愣了一下,過了會才回過神來,輕聲應道:“哎!”然後她就低下頭去,拿粗糙得猶如老樹皮的手抹淚去了。
溫柔見她哭了,心裡立刻一慌,仔細回想自己方才的言行,並沒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那這婦人哭什麼?難道是太久沒見女兒,想得慌?
“你們母女見面,老婆子就不待在這兒礙事了,你們慢慢聊,慢慢聊……”原本坐在炕角做針線活的蔡婆子,看見溫柔來了,便站起身往屋外走,好給她們騰出敘話的空間。
“謝謝你,蔡婆婆。”溫柔衝著她的背影喊了一聲,又用手按下不安地想要站起來的婦人,笑道:“娘,你坐下說話吧,渴不渴?我給你倒碗水喝。”
別看溫柔一副談笑風生的模樣,其實她心裡緊張得不得了,只能藉著不停的說話做事,來分散心神,好讓自己鎮定下來。 婦人又愣了,這次她呆呆地看了溫柔半晌,眼見她尋了只空茶碗,又要拿炕桌上的茶壺倒水,這才趕緊擺擺手道:“不,娘不渴,柔兒啊,你坐下來,娘有話同你說。”
柔兒?!聽見這一聲稱呼,溫柔又似突遭晴天霹靂,提著茶壺正在倒水的手不由自主就抖了一下,笑容也因太過吃驚,頓時僵在了臉上。
第十四章 病重求告
婦人看見溫柔神色變了,以為她是不想聽自己說話,立刻又低下頭去抽抽泣泣地淌眼抹淚了,哽咽道:“但凡有個法子,娘也不想再來難為你,只是你上回給的錢已經請大夫抓藥用完了,你弟弟他……如今病得不成個人樣子……他可是咱們溫家唯一的命根子哪!這萬一要是沒了,娘也活不下去了……更沒臉去見你那身在九泉之下的爹爹……”
嘎?她怎麼又冒出個生病的弟弟來!還是溫家?那柔兒想必是如花在家時的名字,溫柔溫柔,名字居然同自己的一模一樣!難道這就是她穿越到如花身上的原因?一時間,溫柔心裡飄過千頭萬緒,只是想不出什麼話來安慰眼前這哭得萬分悽慘的婦人。
“娘知道自個對不住你,你爹去了後,家裡窮得連粒下鍋的米都沒有,只得把你賣到趙府裡當丫鬟……如今又將你預備給自己贖身的錢花盡使空了……可娘這也是沒法子哪!只求求你,不管哪裡再借兩個錢來,先救了你弟弟,娘再起早貪黑多做點活,幫你把借的錢還了,可使得?”
婦人愈哭愈哀痛,但終於還是斷斷續續地將來意道明瞭,溫柔這才恍然為什麼如花窮得渾身上下只剩一根鍍銀的簪子。估計她爬了趙府老爺的床,也不是被什麼人強迫的,而是自願獻身,只想著能被趙府老爺納為妾室,這樣就有餘力來幫助家人了,即使做不了妾,當個通房大丫頭,向趙府老爺撒撒嬌,多少也能討上幾兩銀子去救她弟弟吧!只可惜,這個受了一輩子苦的女孩,心事未了,就被活生生打死了,要是這婦人知道如今站在眼前的她,根本就只是個借用了她女兒身體的陌生人,又不知會絕望哀痛到什麼地步呢!
這樣一想,溫柔對如花的遭遇加倍同情起來,她很想幫助如花把心願了結,救回她弟弟,也想幫助面前這個哀哭不休,被殘酷的生活壓迫得幾近絕望的婦人,只是,以她目前在趙府裡的人緣,能夠不受白眼就已經很好了,誰還肯借錢給她?總不能學如花的樣子,去爬趙府老爺的床吧?不行,這種事她根本做不出來,何況將自己的命運和所有的希望依託在一個不可靠的男人身上,最終換來的結果也只能是失望!她是絕對不會做這樣的蠢事的!
“柔兒……”婦人見溫柔沉默了半晌沒有說話,只得抹著淚怯怯地再次開口道:“娘如今能指望的人只有你了……”
溫柔望著她那張蒼老枯黃的臉,還有哭得紅紅的眼圈,不禁嘆了口氣,問道:“給弟弟治病還得花多少錢?”
婦人低下頭去,似乎不敢與溫柔的目光對視,半晌才蠕動著嘴唇囁囁道:“請大夫上門一次得花一吊錢,抓副藥也得三四百錢……我估摸著,還得借個四五吊錢才勉強夠使……”
真的夠使嗎?溫柔很懷疑,如花以前在上房裡當丫鬟,一個月也有五百月錢,加上收的打賞,平素攢下來的贖身錢應該也不少吧,還不是都拿去打了水漂,照這樣看,她弟弟的病簡直就是個無底洞,還不知要投多少錢下去才能填得滿,若是治好了也就罷了,若是治不好,那活人也真的要被拖累死了!看來請不起大夫,看不起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