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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一點嗎?你的問秋哥哥已經迫不及待地想飛奔上街了。”他語中掩飾不住的興奮和期待令瑞雪不由得瞄向他。

猶記上次瞿鋈允他可上街時,他也是這樣興高采烈,恨不得能長出一雙翅膀立刻飛翔到市集正中央似的;就像死刑犯在東市待斬時,皇帝突然下詔特赦,大有那種活著真好的感覺。

那麼,她是不是也該應應景,學他一樣喜不自勝一番呢?

嗯,還是算了吧。自娘去世後,她的情緒就沒大喜大悲過了;沉積在心底的悲哀因時間而形成一團圓球,拆不散、揮不去、趕不走,將她的情緒給矇蔽起來,對外界的訊息也遲鈍許多,所以,相信問秋那種快笑裂成兩張臉的高難度大笑法,她學不來,而且她比較偏向於——

“瞿鋈,你不去嗎?”

“不了,我還有事要辦。”

“你——”

“瑞雪妹妹,你就別問了,快吃粥,咱們上街去!”問秋勤奮地替她扒粥,塞得她沒辦法分神再去細問瞿鋈。

她的小嘴塞不下全部的粥,問秋也就順便替她吃了幾大口的粥;約過三十秒,一碗粥空空如也。

“好了,吃完了,師父,我和瑞雪上街去買東西了。”問秋嘴中塞滿了白粥,口齒不清地說,拉著瑞雪就走出客棧。

“怎麼這麼急呢?”瑞雪不苟同地皺起細眉,看著目前正在努力嚥下粥的問秋。

“當然急嘍!”好不容易吞下最後一口,問秋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好奇地望著四周的攤販。“雖然我跟隨師父到處尋找藥草,但通常都來去匆匆,沒能好好地當地游上一回,而每個地方都有各的特色及有趣,不能遊玩實在糟蹋了!”

“為什麼不多停留幾日呢?”她倏地睜大眼,瞪著問秋突然套入她手腕的金鐲子,有些恍惚。“你……做什麼?”

問秋十分瀟灑地付錢,白花花的銀子收進專賣鐲子飾品的老闆荷包裡。

“送你的,瞧你一個姑娘家身上一點飾品都沒有,怪寒酸的。”其實看瑞雪之前居住的木屋就知道了,以手工餬口的兇大嬸恐怕也沒有多餘的銀兩來買飾品給瑞雪裝扮。看看她身上能賣的大概只有脖頸上手絹了,連綁縛辮子的也只是一條普通的皮繩,唉,真令人心疼!這麼美的女孩子應該有珍珠、美麗的髮簪來襯托她的典雅和脫俗。

“我都是一些奢侈品罷了。”她悶悶地比劃。顯然也被金鐲子的貴重給挫傷自個兒的自尊心了。

“反正你就戴嘛。”問秋晃晃腦,隨意地說:“好不容易能出來逛逛,當然要買些紀念品嘍!”

“別說得自己像個可憐的囚犯嘛。”瑞雪實在無奈,有點不喜歡他影射瞿鋈是個限制住他行動的霸君。

“我不像嗎?”他忽然站定,十指分別夾住兩頰往下拉,美目眯成宛如黃髮之人般迷朦無神,用低啞衰老的語調說:“我可不想老到鶴髮雞皮時,孫子問我什麼是冰糖葫蘆,我卻說不出口,只當作是將葫蘆切半,裡頭塞進冰糖,以為是調味赤,當場笑掉大家大牙哩!”

他的表情和語氣使瑞雪忍不住笑起來,細細分析他的意思也覺得不無可能,到時已是耳順之年的老人卻被垂髫小毛頭給取笑,那實在是件殘忍的事。可是,有這麼離譜嗎“

“四季織是位於鳥不生蛋的荒效野外嗎?一些輕鬆可見的小吃到那兒全變成山珍海味啦?”她挑起眉。不然他怎麼這麼嚮往擁有各種玩意、各種吃食,和喜歡熙熙攘攘的市集呢?

“心愛的妹子,你有所不知啊!”他十分淒涼地嘆口氣,眼光幽遠地望著前頭的冰糖葫蘆,一面說得剋制口水流滿地,一面還得裝副道貌岸然的樣兒,語重心長地說出他這幾年來的“含辱負重”。“四季織雖然是在半山腰,離平地不會很遠,但來回也得半天時間,你會為了一根糖葫蘆而花半天的時間在路途上嗎?況且山路崎嶇,怕走到一半就腰痠背痛,不得已放棄了;再說,四季織裡的日常用品有專人地購買,根本不勞我費心。當然,四季織裡也有些小孩,可是呢,盡是一些嗷嗷待哺的嬰孩,較大的孩很奇怪地都不喜歡吃糖葫蘆,反倒喜歡放紙鳶,瞧一張紙做的東西飛上天,他們居然可以大驚小怪,叫得像什麼似的,俺——”他拍拍胸脯,非常慎重其事,一字一定清清楚楚、用力地由齒唇間迸出:“二、十、三、歲了,怎麼可能跟那些小毛頭失態地玩在一起呢?”高高昂起頭,他驕傲地睨睥矮他五分公的瑞雪。

瑞雪隨意點個頭表示贊同他的說法,也不想挑他的語病;如果他認為二十三歲的“人”喜歡糖葫蘆是天經地義,而小孩喜歡放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