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
胡流風“哈”了一聲,起身,朝著沈墨非一拱手,“沈公子高義,胡某在此替災民們謝過了。”
至於李諤,他本是事件的策劃參與者,此禮不行也罷。
沈墨非起身還禮,直言不敢當。
一個侯府,一個沈府,領頭羊都表了態,餘下的鄉紳們自然也紛紛表態,願意與衙門同心協力,保住長豐。
會議的時間不長,也如事先料想的那般順利。
真是時也,勢也。
望著空蕩蕩的議事廳,胡流風發出如上感慨。
想旱災初發生時,他想要從這些人多要一斗的米糧都要費半天的口舌。
青籬笑道:“沒想到沈公子這般慷慨,有了沈府的米糧,想必災民們的日子會好過一些。”
李諤輕哼一聲,“他說什麼是就是什麼?你何時這般好騙了?”
言語之間有掩飾不住的輕蔑之意。
青籬一笑,沈府的全部米糧有多少,誰能說得清?能有這樣的態度,也算是不錯了。
災亂的發生,也並非沒有一點好處。最起碼據這幾人的反覆商議,想出了這樣的解決辦法。
一方面將圍在城外災民迎入城內,招募體壯者做為縣城的臨時守兵,變不可控因素為可控因素,另一方面,以此為契機向富戶們徵糧,在這種情況下,但凡有些分析能力的富鄉們都不會拒絕這個提議。
長豐縣失守,對這幾位官老爺而言不過是政治生涯中一次小小挫折,或者挫折都淡不上,有青州武州天州等地的大規模民亂,小小一個長豐又能惹多少人的注意?而對於這些人而言,長豐城門一旦被亂民攻破,等待他們的便是財產盡失,甚至性命之憂。
江南水軍守備張廣德接到半夏帶去的手信兒,於九月初二向長豐借兵二千人,乘船渡江而來,於九月初三上午上到達長豐縣城,嶽行文徵縣官學為臨時兵營,吳老大人雖然對此安排不滿,卻也沒有激烈反對。
九月初六,天色依然陰沉,按照商定的計劃,衙門派人在縣城以及各鎮張貼招募告示,與此同時,嶽行文親臨北城門樓,向盤桓在城門外二十餘日未去的災民做出了承諾,九月初八大開城門,迎災民們入城。
二十餘日的等待焦灼,他們其中有人的可能因飢餓而死去,也有的人因無望而轉奔去用另一種方式與命運做抗爭,也有的人已然做好了隨時被災難奪走生命的準備。而此時,幸運之神卻向他們敞開了懷抱。
無數的人喜之而泣,北城門外哭聲震天。
而自九月初六起,長豐縣第一次正式向城外災民提供食物,相比起之前有心善者隔三差五的施捨善舉,這是縣令大人兌現承諾的前兆。
領兵支援是江南水軍的一名千戶長,名叫鐵玄,入城安頓之後,便著手臨時編制的招募工作,對於長年無戰事的內陸水軍來說,他們在或長或短的軍旅生涯中,做得最多隻怕是守著天塹瀾江一日又一日的巡邏外加時不時被調派修築河堤。
能夠遭遇戰爭對真正計程車兵而言,也許是一件值得興奮的事情,鐵玄無疑是這樣的一個人。從他那豪氣風發的神情中便能窺得一二。
然而對於普通百姓而言,戰爭是禍非福。
不管怎樣,鐵玄的領兵到來,確實讓長豐縣的百姓們安心不少,他行動快速,乾脆利索,按計劃將城內災民於二日內招募編組完畢,剩下的老幼婦孺被或集中,或散開安置在富戶們慷慨捐贈的災棚中。
九月初八一早,關閉了二十餘日的長豐北城門豁然洞開,災民們蜂湧而入,入城後又是一番痛哭,那道城門是生與死的分割線,他們堅守多日,終於跨入生門。
九月初八當晚,幾欲晴好的天色再次陰雲密佈,瀟瀟秋雨淅淅瀝瀝,不多時又轉為漫天的密簾雨霧。
災民如願進城,賑災糧空前充足。自旱災開始之後,此時才算是賑災最有力度,心中有慶幸,也有不安,此番安排已是長豐能做的最後努力,能不能堅持到最後,誰也不敢說。
燭火搖曳,冷雨瀟瀟,書房中青籬看向一言不發的嶽行文,扯出一絲笑意問道:“先生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嶽行文撤回投向窗外的目光。
她嘆了一口氣,“盡人事聽天命罷,多想無益。”
嶽行文輕笑,“你怎知為師想的什麼?嗯?”頓了頓又道:“眼下局勢雖亂,卻也沒有失控,朝廷不過是反應不及,才會如此被動,想必此時已經重視起來了。”
“是啊。”青籬笑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