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他搖頭,將視線拉回小徑上,愈瞧她,他不該有的遐想便愈多。
“你會射箭嗎?”她問。
她的語氣讓他露出笑。“射箭是我最不擅長的。”
“我可以教你。”她自然地說。
他差點笑出聲,只得轉開頭去輕咳一聲。“嗯!”
“等我們回到桃花村,我可以教你,我是說私底下指導,你若跟毛妘她們一塊兒練習,會被取笑的。”她又拉了下弓。
“我……咳……很期待……”他忍住笑。
她揪著他的側臉,忽然道:“你平時都在哪兒?一直飄來蕩去嗎?”
“差不多。”他揚起嘴角。
“如果你喜歡的話,以後你可以待在桃花村。”她說道。
他轉頭看著她,滿是訝異之色。
“總比你飄來飄去的好。”她微笑。
她說的好象在邀請一個朋友,並不因為他是個鬼而有區別,這令南宮無尚無法不動容,如果能的話,他也希望: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南宮無尚很高興她打斷他不切實際的幻想。“你說。”
“你……死了多久了?”這問題她昨天便想問了。
他想了下。“剛死的頭幾年還會算日子,可久了就不會再算了,我想,大概有八十年以上了。”據他上次翻閱生死簿的年日來看,應該是這樣沒錯。
她吃驚的瞧著他,忽地笑出聲。
“怎麼?”他不明白自己說的哪一點好笑。
“我很難想象你已經是老公公了。”想著他白髮、駝背,滿臉皺紋的模樣,讓她笑得更大聲。
她悅耳的聲音讓他嘴角揚高。“要喊我一聲爺爺嗎?”他正經地問。
她笑得眼淚滑落。“有糖吃嗎?有糖吃才喊。”
他瞧著她眼底的俏皮,心中閃過一絲悸動,忽然想起魑鬼說的一句話───
你該不會跟少主一樣,也喜歡上人類了吧!
他心頭一驚,連忙轉開視線。不對,他只是受她吸引,還談不上喜歡:
“怎麼了?”她見他不對勁,止住了笑。
“沒有。”他立刻道。
兩人間有著短暫的緘默,而後他聽見她清了下喉嚨,似有什麼重要的事難以啟口一般。“祖母說,沒去投胎的鬼,大都是有什麼放不下的事,不然就是恨意太重,所以他們在陰間遊遊蕩蕩的——”她的目光移至他剛毅的臉上。“是這樣嗎?”
恨意太重?他勾起嘲諷的笑,沒有目標的恨,最後剩下的已經不知道除了這個,他還剩下什麼。見他沒有回答,決瀾沉默下來,想必他還沒準備好說這些認識沒幾天,雖說有共患難之誼,可在他眼中或許不算什麼她是真的很想幫他,對他她一直有種難以言喻之感。
“我再唱首歌兒給你聽。”決瀾轉開話題,開始唱起小曲。
這夜,兩人在林間生起火,倚樹而眠,直到凌晨時分,決瀾因口渴而提早醒來,她推開身上的毯子,揉揉雙眼,發現天色泛著青藍,火堆也只剩灰燼,她拿著毯子起身,視線移向坐在火堆另一邊的南宮無尚。
她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下,注視他微垂的臉龐。“不知鬼會不會作夢?”她勾起嘴角,剛開始知道他是鬼怪時,的確有些心驚,不過,現在倒無任何懼怕。
她將毯子展開蓋在他身上,而後起身往樹林後頭的河流走去,才到河邊,她忽然聽到求救聲。
“救命——”
她往河中一看,發現一名孩童正在水面上浮沉,她大吃一驚,未假思索地便立即躍入水中,遊向溺水的孩童,一會兒便捉住了他。“沒事了。”她喘口氣。
孩童望向她,臉上沒有溺水的驚慌,反而露出了笑容。“我知道。”
決瀾一楞,還來不及思索他是何意,就突然感覺有東西將她往下拉入河底。她掙扎著,卻敵不過腳下的拉力,整個人沉入河中,她閉住氣,隱約瞧見有東西拉著她。
她踢了下腳,想掙脫,卻發現無濟於事。
“真可憐,這麼年輕漂亮的姑娘。”
決瀾看著溺水的孩童在她臉上摸了下,而後慢慢變成一披頭散髮,擴嘴凸眼的鬼魅。
他是……決瀾驚嚇地望著他,他是鬼:
她張嘴想喊,卻吸進了江水,她痛苦地皺著臉,右手伸向腰上的香包,她張嘴的剎那,猛地想起她在水中無法念咒……也無法求救:
“好了,她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