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格對一個親手推出去的人心存幻想。
當初為什麼拒絕了這樁婚事呢?未少陽已記不得了,只隱約記得嚴氏說了句話,他便沒有反對。其實娶誰不娶誰對他來說沒有差別,父母之命,理應聽從。但他沒想到,他錯失的是一個如此忍隱堅強、又可愛狡黠地女人。
她對放風箏地解釋,至今想起仍能讓他會心一笑,想著她千方百計地逃避郊遊,又一次次地吃癟受挫,那無奈又哀怨的目光,恨鐵不成鋼地神情,都成為極珍貴的回憶,深深藏在未少陽的腦海裡,一刻不曾消去。
她該是個開朗地人,明明有那麼豐富的神情,可面對眾人時,她只有淺淺的笑容,適度而疏離。她隱藏著自己,一度讓他以為她不過是個逆來順受的女子,但哪個溫弱女子會將瓷器摔於長輩腳下?會當街甩人耳光?會不惜綁架他人以此要回自己的嫁妝?
不錯,就是嫁妝。他以為她在乎的是嫁妝,是最後一絲尊嚴,可原來她在意的僅是那面鏡子。
他訝異她講述鏡子時嘴角的笑意,或許她憤怒、她無奈,但面對極憎之人的弟弟,她仍願以微笑面對。
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地女人呢?不驕、不躁、不抱怨、不歇斯底里,就算在她手握勝券之時,也不願乘勝追擊分出勝負,只丟擲一紙和書,以後各不相關,便罷了。
不再怨忿,也不提原諒,她到是在意,還是不在意呢?後來才明白,原來她是不在意的,只有不在意的東西,才無需理會。可她現在……終歸是開始在意了吧?雖然她說是為還自己人情,但對於二哥,她真的沒有一絲期盼嗎?
未少陽不禁想到那天晚上,未水蓮的話同樣讓他難堪、讓他無法面對,但最終掀了桌子的仍是未少昀。他那時候開始暗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一步這麼做?為什麼沒在第一時間牽了她的手走出去?為什麼不能名正言順地站在她身邊……保護她?
正如她所說,她也希望有人可以依靠。可她找不到這個人,她就必需堅強。她的這種堅強讓他感到懊惱,因為懊惱,他便明白在那一刻他是嫉妒的。
這種嫉妒讓他慚愧又害怕,自以為忘記地第一次碰面在他腦海中又變得清晰起來。她倉惶地坐在他身上咬破了他的嘴唇,微窘地說“我親到了”。
這個場景無數次地在他夢中出現,他甚至能感覺到雙唇上傳來的刺痛感覺,還有那微涼的、似羽毛般的兩片柔軟。
不自覺地輕抿起雙唇,未少陽停住腳步,伸手探至腰間摸出一個小小的布袋,苦笑著將袋中之物倒到手上,藉著微弱的月光,一對紫晶耳墜好好地躺在他的掌心。
還是沒給她啊……忘了嗎?還是故意不想記起?
這是上次街頭偶遇時錢金寶塞過來的,讓他轉交赫連容,是她選好地樣式。
他早想拿給她,可苦於沒有機會,後來時間長了,就越傳送不出去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侍什麼樣地時機,只知道送耳墜給她的機會,此生或許只有這麼一次。
他應該馬上停止地,不應任由自己沉溺下去,理智他有,卻不想實行。再過段時間吧,等到未少昀學會如何不傷害她的時候,他就將這耳墜和隱藏的感情,一併還給她,此生永不提起。
這已不知是做過的第多少次決定,可心中仍然不可抑制地酸楚著,是後悔嗎?不,他沒資格後悔。
只因拒絕過,他便連後悔的資格也失去了。
第六十九章 一點改變(四)
未少陽匆忙離去後,碧柳稍感疑惑,“三少爺似乎有些不妥?”
赫連容也覺得奇怪,搖了搖頭,又眯起眼睛緩下腳步,“前面是誰?”
不遠處的一個花池裡有個提著燈籠的人影,彎著腰在尋摸什麼,碧柳上前幾步,看清了那人訝道:“二少爺,你找什麼?婢子替你找。”
未少昀聽見聲音直起身子看清了來人,遮掩地將什麼東西捏到手心裡,從花池中跳出來將燈籠交給碧柳,“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少爺我從今天起只當君子,不做小人。”
碧柳抿嘴輕笑,“這話不是少奶奶說的麼?”
未少昀不太自在地瞟了赫連容一眼,“談完了?少陽呢?”
未少昀的髮絲被花枝挑下幾縷垂至額前,衣襬上也沾了些泥土,與剛剛未少陽的乾淨整潔完全不同,也正如兩個人的人生,一個有條不紊,一個錯落不堪。
赫連容沒有說話,碧柳道:“三少爺好像有急事,先走了。”
“走了?我還有事要和他說呢。”未少昀這麼說著,可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