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抬頭望著精靈那雙清澈明亮的墨眸,眼眶中漸漸泛紅。
永恆,沒有因為她曾經地欺騙而矇蔽雙眼,他仍然堅持那份羈絆多年地親情沒有作偽,他仍然選擇相信她心內的善與愛!
多好,能聽到這樣地話,多好,有人信她的感覺。
掙扎了許久,堅持了許久,讓她最難捨棄的親情,在永恆眼裡是真實的、乾淨的,這就夠了。
呵,為什麼,永恆,為什麼你能說出我最想聽的話語,給予我最渴望的慰藉,以及,我一直不敢相信的,自己能得到的救贖。
心中似有波濤湧動,賽菲爾覺得自己快要哭了,只能垂下頭,拼命的眨眼,抑制那股難忍的酸意,艱難的將湧上眼眶的溼意生生壓了下去。
因為心情激盪,牽動身上傷痛,她突然咳嗽起來,力氣更弱,接下來的話便說不下去了。
精靈伸出手輕拍著她的背,並沒有注意到對方的異常表情,他的思維卻是循著那血契推測開去:“三月前米麗夫人中毒昏迷,狀若死亡,所以……你很快也會死,是不是?”
他的聲音顫抖起來,直到聽到賽菲爾艱難說出“我還有九個月時光”,他陡然變得平靜:“我會有辦法的,一定會的……”九個月,足夠他去一趟那個地方了。即便最後依然無法挽救,他也會陪在她身邊,一同度過這九個月,他還有什麼可求的?
一想到這裡,精靈皺起眉,眸光漸漸幽暗:“因為生命即將結束,你才將安基島拱手送人,獨自跑去東大陸去選擇一個轟轟烈烈的結局?你是因為這個,才會遠離親人朋友,才會輕忽自己的生命,才,才讓我……讓我聽到那些話?”
以亞姆伯爵府的戒備森嚴、以賽菲爾的萬般小心、以那個銀髮人類的強悍實力,他們會一點兒都沒發覺附近有外人的存在?他們會連個禁音結界都不設就肆無忌憚的談論拉攏精靈的策略?精靈徹底明白過來,自己那夜被怒火衝昏了頭腦,連這些明顯的疑點都沒注意到!可他更生氣的是,賽菲爾竟然用這樣的手段將他逼離人類社會,逼離她的身邊!
眼睜睜看著精靈擔憂的目光漸漸轉為恍然,後又化為掩飾不住的憤怒,賽菲爾不安的往後挪了挪,有點不敢與他對視心虛?她竟然心虛了?她有什麼可心虛的!
墨眸中目光變幻,許久許久才平息下來,永恆的眼中竟帶上了幾分悵然:“賽菲爾,你這樣做,是對我的愛情的侮辱,是對我的不信任。”心中“咯噔”一聲,賽菲爾終於明白自己為何心虛了。
安妮曾說她自以為是,口口聲聲說是為永恆著想,不願他送命,其實她根本不知道對方想要什麼,在乎什麼。果然,安妮說得一點沒錯。在永恆心中,死並不可怕,不能同所愛的人並肩前行才是他最難接受的。
房中沉默片刻,精靈再度開口:“怪不得比凌曾經拼死救下米麗夫人,想來他早就清楚,夫人一死,你也就活不成了。”
賽菲爾微窘,心想到了這個時候,精靈怎麼還惦記著比凌?那個保持了多年的雙面秘密,她該不該現在就坦言以告?
“我真的很嫉妒他,而嫉妒這種情緒似乎極少出現在我身上。”精靈破天荒嘆了口氣,“說真的,我現在又嫉妒又氣憤又難過。為什麼你能告訴他,你能帶著安妮、蘇迪和妖狐一起去東大陸,你偏偏就不能坦白的告訴我,讓我也陪你同行?我在你的眼裡,還是個不足以同生共死的夥伴嗎?”
“不,不是的,我只是不想你死……”賽菲爾劇烈咳嗽起來,邊咳邊說,“我不願看到你受到傷害,我害怕……我以為讓你離開人類社會是最好的選擇,所以我演戲騙了你……對不起……”
終於說出了真心話,賽菲爾咳得眼淚都出來了,心情卻陡然輕鬆。精靈怔怔看著她,心中又酸又痛,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我不夠強大,所以無法保護你,甚至無法支援你。
我不夠敏銳,沒有發現你好意的謊言,以及藏在假面後的痛苦靈魂。
我不夠可靠,我沒能相信自己的心,也沒能完全的相信你,我不足以讓你全心全意的依賴與信任。
其實,這樣的我,有什麼資格對你生氣呢?
生平第一次,高傲的精靈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可立刻,心中那彷彿與生俱來的驕傲湧動起來,瞬間沖掉那一絲不安的懷疑心靈的缺憾,彌補就行,實力的不足,提高就行。只要,還陪在她身邊,一直,一起……
第八章 第二十七節 我不敢死
血契一事被說破,船上幾人都清楚了賽菲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