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順用一隻手拿著餅,用另一隻手的食指和拇指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祁明誠懂了,那小公子竟然有耳洞嗎?
在現代時,祁明誠見過一些男孩出於時尚等原因去打耳洞,也有gay選擇在右耳上帶耳釘來表明自己的性向。但據祁明誠所知,如果不是那種有特殊風俗的少數民族,景朝的男孩幾乎是不打耳洞的。
戴耳環的風俗在最開始出現時並不是為了美,而是一種“卑賤者”的標誌。
女子穿耳,帶以耳環,蓋自古有之,乃賤者之事。這是那時人們的想法。
雖然發展到景朝時,耳環已經成為了一種飾品,但男人戴耳環的情況還是少見。就算有些男孩在年幼時因為身體不好被充當女孩養了,穿女裝不管用,必須要扎耳洞,也很少會把兩隻耳朵都紮了。
用有沒有耳洞來辨別男女生,這並不是電視劇中才會有的虛構情節。
不過,祁明誠實在不能想象那位公子竟然是個小姑娘,他有些遲疑地問:“這……不能吧?”
“你莫非不相信我的眼睛?”吳順對於自己的視力和觀察力都是非常自信的,“雖然那位‘小公子’特意用胭脂在耳洞上點了一下,想要把耳洞遮掩住,但既然扎過了,就肯定還存著一些痕跡。”
祁明誠大張著嘴巴。
祁二孃看著有趣,握住祁明誠的手,往他的嘴巴里送。
祁明誠的嘴巴就被他自己拿在手裡的大餅給堵住了。他在餅上狠狠咬了一口。
穿越前,當祁明誠偶爾看電視時,看到古裝劇中的套路,他覺得槽點太多了。女主喬裝改扮的痕跡那麼明顯,男主到底該有多眼瞎,才沒有認出女主來,還對著女主一口一個“賢弟”的?可是現在,祁明誠終於明白,當初的自己真是太傻太天真了。如果祝英臺的男裝扮相就和周府那位小公子似的,也難怪梁山伯認不出來啊!這不是因為梁山伯太呆,而是因為祝英臺女扮男裝的本領太高超了!
“大約,那位姑娘本來就是一個英氣之人吧。”祁明誠最終如此說道。
祁二孃卻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了:“若是位小公子,咱們多說說他也無妨;但既然不是,咱們還是不要說了。”姑娘的名節尤為重要,但凡有些禮數的人,都不會把別家的姑娘大咧咧地掛在嘴上。
他們吃完了飯,又在大榕樹下歇了一小會兒,就踏上了歸途。
山路上只聞清風鳥鳴,沒有了外人,祁二孃終於迫不及待地說起了三妮。
大家都能夠看得出來,三妮在周府中的日子不算難過,祁二孃一再感慨周府果然是個厚道人家。不過,她的這種感慨算是一種苦中作樂的安慰吧。畢竟,主家再好,為人奴婢的也還是低人一等。
“就算吃得好些,穿得暖些,又有什麼用呢?笑不能笑,哭不能哭,唉。”祁二孃說。
“咱們今年努力點,說不定明年就能把三姐接出來了。”祁明誠趕緊說。但他心裡也有隱憂,當初祁爹為了賣上價錢,三妮的賣身契上籤的是死契,若是主子不願意放人,他們就算籌了錢也沒用。
祁明誠覺得自己應該要做點什麼了。
另一邊,小廝阿康在鎮上最好的酒樓中見到了自己主子。他記憶好,竟是將祁明誠等人和三妮的對話都向主子複述了一遍。小公子合上摺扇,敲了敲手掌,道:“如此,他們說的就該是真的了。”
“那還用派人盯著他們麼?”阿康問。
小公子搖了搖頭,不怎麼在意地說:“不用。雖說我們情況特殊,應謹言慎行萬事小心,但既然他們是真的來探望親戚的,我們也用不著草木皆兵。這福兒,我記得是外祖母跟前得用的大丫鬟?”
“是的,福兒姐姐管著老夫人私庫的鑰匙呢,老夫人平時根本離不得她。”阿康說。
小公子不再說什麼了。
他坐在酒樓中最好的包間裡,喝著一壺對他而言只能算是尋常的茶,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
瞧著,竟有幾分寂寞。
周老夫人這一生只有一位女兒,她的女兒嫁去了鎮國公府。她的女兒也只生了一個女兒。
所以,在這個世界上,能稱呼周老夫人為外祖母的,就只有鎮國公府中的那位小主子了。
小主子姓沈,單名一個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