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三娘縫好手稿,把手稿端正地放在了桌子上,就起身去了廚房。
雖說在周府中學到了十八般武藝,但祁三孃的廚藝並不好。她剛進周府就因為生辰八字和屬相好被調去老夫人跟前伺候了,那個時候她什麼都不懂,大家也沒指望她能做什麼,總之就是日日跟著老夫人討個吉利而已。再後來,老夫人的身體果然好了,她就讓自己身邊的二等丫鬟慢慢帶著祁三娘。
所以,嚴格說起來,祁三娘在周府中的日子並不難過。委屈是有的,辛苦也是有的,但和那些從小丫頭一步步熬出來的丫鬟們相比,她幸運太多了。至少,資歷深的僕從們不會明著欺負到她頭上。
因為祁三娘是被當成大丫鬟來培養的,所以當小丫頭們苦練灶頭上手藝時,她在努力學習認字。
祁三娘在周府中下廚房的次數很少,雖會做些精緻的糕點,但那需要廚房裡的婆子們提前幫她把各種原材料準備好,又有人幫她燒著火,總之需要祁三娘自己動手的地方太少了。歸家後,祁三娘只新學了幾樣燉湯的做法,這個對她而言還算簡單,只要把各種材料填進瓦罐裡放爐子上煮著就好了。
這回燉的是骨湯,祁三娘拿個小勺子嚐了嚐味道,決定要往湯裡再放一點鹽。
這邊祁三娘在廚房裡忙著,那邊祁明誠也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祁明誠看著一年前還打過交道的沈順,道:“沈管事怎麼來了?可是有什麼事情……”
沈順一身的風塵,足見趕路之匆忙。他並未休整就找上門來了,大概也知道自己現在形象不佳,因此很有幾分不好意思。沈順當著祁明誠的面表現出了一副有許多話要說而且需要慢慢說的樣子。
祁明誠自然洗耳恭聽。
然後,祁明誠就眼睜睜地看著沈順的嘴巴張開了,閉上了,閉上了,張開了。
祁明誠繼續很有耐心地等著。
沈順的嘴巴又張開了,閉上了,閉上了,張開了,如此過了好久,到底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莫非是有什麼為難的事情……”祁明誠體貼地幫沈順開啟了話題。
沈順終於下定了決心,帶著破釜沉舟一般的勇氣開了口,道:“那……那個今日太過匆忙,竟是未下拜帖就冒昧上門叨擾了主家一番,實在失禮至極。我、我先回去,明日再重新上門向你請罪。”
祁明誠:……
我褲子都脫了,結果你想說的就是這個?
沈順的臉都漲紅了,估計是急的。
祁明誠一直很清楚沈順的身份,他是鎮國公府的管事。在祁明誠看來,沈順的辦事能力不錯,只是這人太容易害羞了。但凡祁明誠誇了他一句什麼,他都能立馬錶現出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這麼經不起誇的人真是鎮國公府的管事?嘿,他還真的是!可是,一般管事什麼的不都已經是老油條了嗎?
要不是祁明誠從來都不是什麼自戀的人,他都要懷疑沈順暗戀自己了!
不過,說來沈順在趙大郎或者吳順面前就又很正常了,似乎沒見過他對著兩位姐夫手足無措啊。
祁明誠若有所思。
沈順估計也知道自己的表現實在有失水準,就深吸了一口氣,鄭重其事地從自己身上取下了一樣東西,推到了祁明誠的面前。祁明誠的視線從沈順身上收回,落在了那樣東西上。他不由地茫然了。
廚房中,祁三娘把湯舀到了碗中,打算端去書房給祁明誠喝。
祁家的院子不大,書房就在廚房的對面。
祁三娘才走出廚房,就見包春生正站在院子裡安撫一匹馬。
這馬或許是經過了長途跋涉,因此身上都是塵土,不過它的精神頭很足,瞧著還似乎頗通人性。
這樣的好馬並不是尋常人能用得起的。不僅價格貴,若沒有門路,一般人是買不到這種好馬的。
祁三娘眼珠子一轉,小聲地問:“可是家裡有客人來了?你認識麼?”怪不得剛剛聽到動靜了。
包春生搖了搖頭,又說:“我雖是第一次見著這位客人,但瞧著老闆的樣子,應該跟他很熟。”
莫不是什麼生意上的夥伴?祁三娘看著書房那緊閉的門,不想去打擾祁明誠見客,就打算把湯重新端回廚房裡熱著,她還對包春生說:“我今個兒燉的湯多,等會兒你們也跟著喝一碗,暖暖身。”
包春生笑著點頭,又說了聲謝謝。
“什麼?提親?!”書房裡傳出了祁明誠不可置信的聲音。祁三娘和包春生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