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手側的花梨木璃紋八仙桌,喝道:“你竟然敢教訓我?”
蘇玉忙垂了頭,低聲的說著:“兒子不敢。”
蘇文州見著他這恭順的模樣,心中方才好受了一些。隨後他又語重心長的教導著他:“官場之中,人脈關係是極為重要的。你像我,若不是因著蘇尚書看在我和他同為宛平蘇家一族的份上,有心想要提拔我,我如何會有機會入京,做了這正四品的右通政?只怕現下還在泰州那個小地方做著一個小小的同知呢。你心中只責怪為父想同葉家悔婚,可你怎麼不想一想,葉家雖然有個祖上傳下來的武安伯爵位,但且不說你葉伯父是庶出,這爵位無論如何也到不了他的頭上,只說那葉府也就空有這個爵位罷了,並沒有什麼實權,他兩個兄弟又都是不爭氣的,能幫得上你葉伯父什麼?再有,便是你葉伯母,雖然手裡有銀錢,但說到底也只是個商女出身而已,她孃家是商賈之家,更加幫不上什麼忙了。你說,像你葉伯父這樣的一家子,若是把你妹妹嫁了過去,能幫得上咱們什麼?倒是還要咱們幫他們一把呢。所以這樣的親事如何做得?”
“可是葉大哥和瑩兒是彼此真心的。”
迫於蘇文州的父威,蘇玉雖然一直垂著頭,但依然還是小聲的辯駁著。
蘇文州聞言,就不屑的說著:“真心有什麼用?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些事情自然是我和你母親操心的事,輪不到你們兄妹兩個來想這些。”
頓了頓,他面上的神色又沉了下去,聲音也嚴厲了起來:“我曉得你心裡對葉家那小姑娘也有點心思,但這話我先說在前面,往後你快快斷了這些個念想。你這樣的年輕有為,往後為父定然會給你找一個能助得了你的岳家,這樣你的仕途才會一路青雲直上。”
“父親!”蘇玉沒想到自己對葉明月的情意竟然被蘇文州給看出來了,更沒想到蘇文州竟然這般斬釘截鐵的就要截斷他的這絲綺念,於是他當即便抬起了頭,大叫了一聲。
但是蘇文州聲色俱厲,只不悅的說著:“這事沒有可以商議的餘地,你不用再說了。往後你只要照著為父的話去做就行。”
說罷,也不待蘇玉再說什麼,起身自椅中站了起來,一甩袍袖,轉身徑直入了後堂。
蘇玉木著一張臉久久的站在那裡沒有動彈,半晌之後方才爛泥一般的坐在了身後的玫瑰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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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明月和葉明齊回去之後,薛氏見著葉明月額頭上被蹭破的那塊油皮,難免的又是心疼半日。好在葉明月再三的說她只是不小心磕到了門上而已,一點兒都不痛,且過個兩三日那裡一準兒的就會好,薛氏這才略略的放了心。
而過得三日之後,她那裡果然是重又光潔如玉了,一點兒都看不出來。
薛氏這才放了心,又忙著打點要去廣覺寺還願的一應所需之物。
至次日,她便帶著葉明齊和葉明月坐馬車出發前往廣覺寺。因著臨出門的時候,葉明蓉聽得說要去寺廟裡,便也想著要一起去,葉明月應了,於是便帶了她一起同去。
葉明齊這幾日已去翰林院報過到了,略略的曉得一些朝中的事。於是據他所說,現下今科狀元郎、榜眼、探花等人都已在翰林院任職了。且他還和蘇玉見過兩次。不過他瞧著蘇玉的神色不大好,也不曉得是不是剛入翰林院,他不大適應的緣故還是怎麼了。再有,他聽得說,那日沈鈺回京之後,金鑾殿上見駕,說起大敗瓦刺之事,皇上龍心大悅,當即就擢升沈鈺為正三品的昭武將軍,同時又讓他出任錦衣衛指揮使一職。
沈鈺十九歲的年紀就得此殊榮,縱觀這大興朝建國以來,也就只有他一個了。所以葉明齊說起沈鈺的時候,語氣中滿滿的都是欽佩。
但葉明月抬手摸了摸自己那日被白果砸到的額頭那裡,微微的撇了撇嘴角。
她曉得大興朝其實是重文輕武的。雖然武將升遷快,文官升遷慢,但若是文官爬到了一定的程度,是可以直接碾壓武將的。
當然了,不過現下這沈鈺既然有錦衣衛指揮使這一職位加身,加上他原有的梁國公世子的名頭,在這大興朝他依然還是風頭無二,無人敢觸其黴頭。
孃兒幾個一路說些閒話,過不得多少時候便到了廣覺寺那裡。
廣覺寺位於京郊,之所以廣為京城之人熟知,一來固然是因為這裡面供奉的神佛眾多,二來則是這裡也是傳說求姻緣是很靈驗的,三來則是寺廟後院有一大片的梔子花。
現下節氣已近端午,正是梔子花盛開的時候,所以寺廟裡也是人來人往,遊人如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