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的走到了門前,低聲的吩咐著黃鸝貓著身子拉開一側的木門,隨後她自己邁著小碎步,爭取做到下半身一動不動,看起來像是她整個人都是從祠堂裡飄出來的效果。
彼夜正是初三,現下又已經是下半夜了,空中的那輪上峨嵋月早就是沒有了,唯有幾顆星子還掛在幽藍的天幕中閃閃爍爍著。
葉明玉原本還躲在一旁,看著桃紅一面手中舉了掛著寬大衣裳的大高竹笤帚在窗子旁邊晃,一面還捏著嗓子發出怪叫,她心中只樂不可支的想著,葉明月這當會還不定在裡面嚇成了個什麼樣子呢。於是她由不得的就捂著嘴開始偷笑。
可後來也不曉得是怎麼了,祠堂裡原本微弱的光亮忽然一下子就沒有了,變成了黑漆漆的一團。
打死葉明玉也想不到葉明月竟然是有膽子敢吹熄了祠堂裡的蠟燭,於是她當時便被嚇的心中猛跳了一下。
大凡用著裝神弄鬼來嚇人的,說明她自己也是很相信鬼神這種東西的。
而這時葉明玉又聽得極其沉悶緩慢的吱呀一聲輕響,隨即她目光就瞥到那祠堂的木門自動的開了,然後裡面有一個白色的影子飄了出來。
祠堂廊下懸掛了兩盞白紙糊就的竹篾燈籠。不過今夜風大,這兩盞紙糊的燈籠只被風吹的搖晃個不住,連帶著裡面的燭光也是忽明忽暗。
而就著這忽明忽暗的燭火,葉明玉就瞧見那白影子壓根就沒有臉,只有一頭黑漆漆的頭髮披在前面。
且這還不算。那白影子出了門之後就一路向著她躲的方向飄來了。
真的是飄啊,至少葉明玉是瞧見這白影子下半身壓根就沒有動彈。
她當即就只覺得有一股冷意從腳底板那裡迅速的躥了起來,大九天裡嚼冰塊的感覺一樣,通身都冰冷了。
她哪裡還敢在這裡待下去?只嚇得喉嚨裡發出來一聲怪叫,然後回身就跑。因著跑的急了,腳下兜到了一塊不算小的石子,只聽得啪嗒一聲,她身子往前就直撲了下去。可就算是這樣她也不敢在這裡多待,忙手腳並用的爬了起來,繼續頭也不回的往前飛奔。
桃紅見得她走了,她哪裡還敢一個人在這裡待下去?也是劈手就扔了手裡拿著的大高竹笤帚,然後回身也跑了。
而葉明月見得她們主僕兩個人如喪家之犬似的跑的沒有蹤影了,就伸手將面前的頭髮全都撥到了後面去,然後她沒撐住,撲哧一聲就笑出了聲來。
於是等到第二日她從祠堂裡罰跪完畢回東小院的時候,薛氏見著一臉神采奕奕的她,不由的就納悶,她這真的是被罰去祠堂罰跪了?怎麼瞧著她整個人都好好兒的,而且還很高興的模樣呢。倒讓自己白白的這擔心了一晚上。
至於葉明玉那裡,她讓小茶悄悄的去打探了一下,說是三姑娘昨兒晚上受了驚嚇,正發著高燒,滿嘴說胡話呢。三太太虞氏只急得都要去廟裡找了人來驅邪,又求了符水來,正硬逼著三姑娘喝呢。
葉明月聽了,只捂嘴暗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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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氏一早就起來了,現下她正坐在臨窗的木炕上用五色絲線編著長命縷。
今兒就是端午了。她便想著要做三根長命縷,給葉賢嘉、葉明齊和葉明月每人的手腕子上栓一根。
等到用早膳的時候,她便讓文鴛用填漆小茶盤將這三根長命縷都捧了上來,笑著一一的替葉賢嘉等三人系在了左手腕上。一邊系,一邊口中還唸唸有詞著諸如長命百歲,福壽安康,諸毒不侵之類的話。
等到她給他們父子父女三人系完了這長命縷,便見葉明月笑吟吟的自隨身荷包裡也掏了一根長命縷出來。
“娘,”她一邊拉著薛氏的左手來,替她將這根長命縷系在了她的手腕上,一邊就笑道,“你也要長命百歲,福壽安康,諸毒不侵啊。”
葉明月是第一次做長命縷,手藝難免粗糙些,但薛氏還是覺得心中歡喜。
“好,好。”她笑得眉眼舒展,“我們一家子都長命百歲,福壽安康,諸毒不侵。”
葉明月笑盈盈的點頭。
一家子開開心心的用完了早膳,隨後葉賢嘉便說今日他和薛氏要去拜會蘇文州一家。
昨夜他已是和薛氏商議過了,畢竟葉明齊和蘇瑩已經是定過了親事,而且現下葉明齊也大了,都過了二十歲了,又中了兩榜進士,在翰林院裡供職,理當成親了。雖然蘇文州一家子進了京也沒有捎個口信來對他說一聲,他不曉得對方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但老話兒說的好,抬頭嫁女兒,低頭娶媳婦,他便是低聲下氣些也是應當的。所以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