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當沈鈺知道葉明月叫的那聲玉哥哥不是他之後,他是想立時起身就走的,可是隨後鬼使神差般的他又沒有走,反而是繼續的坐在那裡一面喝著茶水,一面聽著葉明月同蘇玉在說話。
他們兩個人的聲音雖輕,但沈鈺耳目聰敏,自然還是能將他們說的每個字都聽的清清楚楚。而隨後他聽得葉明月在屏風後面嬌聲細語的一次次的喚著玉哥哥,沈鈺心裡的那份感覺真是不曉得該如何形容。
先前他想著葉明月的那聲玉哥哥叫的是他,他心裡一面嫌煩的同時,一面還暗搓搓的評價過,這小姑娘叫鈺哥哥的聲音倒是歷來所有那些叫他鈺哥哥里面最動聽的。實在是如同微風振簫一般,幽鳴可聽。可是結果卻是他自作多情了,原來人家這聲玉哥哥叫的根本就不是他。
沈鈺不自覺的就慢慢的捏緊了手中的茶杯。而這時他便聽得葉明月起身說要走了,他想著待會兒她出來看到他坐在這裡,指不定的她心裡會怎麼想呢,於是他趕忙的放下了手裡的茶杯就閃身出了酒樓的門。
只是好巧不巧的,一出門就看到葉明齊和蘇璟正站在外面廊簷下的陰影裡說話。
目光瞥過葉明齊,沈鈺便曉得這個年輕人是葉明月的哥哥,那夜他在廣覺寺裡也見過的。
沈鈺對葉明齊的印象是,這個年輕人雖然身上有一股子不畏強權的意思,但可惜為人性急,是個愣頭青。
他本不欲與葉明齊有什麼交集,便是目光瞥見了也只當沒看見,照樣能抬腳就走。但是蘇璟在那裡就不一樣了。
若是他太抬腳就走,豈非倒顯得他有多忌憚蘇璟似的?
於是沈鈺腳步一轉,望著葉明齊和蘇璟那邊就去了。
自打沈鈺出門的那一剎那,蘇璟也看到了他。這當會見著他走了過來,雖然兩個人也算得上是總角之交,彼此之間極是熟悉,但蘇璟還是按著下級官員見上級官員的禮節,恭恭敬敬的對著沈鈺行了禮,口中說著:“下官見過沈大人。”
沈鈺身上現下不僅有正三品昭武將軍的封號,同時還是正三品的錦衣衛指揮使,但蘇璟卻只是個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不論從哪一方面來說,蘇璟見到沈鈺的時候都應該恭敬行禮,口稱下官。
但沈鈺心中卻覺得有些不大舒服。
他和蘇璟自從分別做了瑞王和景王的侍讀之後,因著兩個人才氣相當,於是彼此都有些瞧不上對方的意思。後來兩個人十三年那年更是相約一起去鄉試,並約定好了,到時誰能中瞭解元誰就能走從文這條路,而另外一個則往後再也不能參加科舉了。結果蘇璟中瞭解元,他屈居第二,於是次年他便單槍匹馬的從軍去了。
原本這次回來,他有著正三品的職位在身,而蘇璟不過是一個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沈鈺心中自然是得意的。可是現下見著蘇璟這般毫無芥蒂,神色如常的對著他行禮,口中更是自稱下官,沈鈺卻覺得心裡極其的彆扭。
到底是出外遊歷了六年,竟是將他渾身那些尖銳的稜角都給磨平了,沈鈺一面心中有些自嘲的想著,一面平平緩緩的就說著:“蘇大人,不用多禮。”
既然他蘇璟要客套,那他便陪著。
蘇璟微微一笑,直起身來。
葉明齊也是一眼就認出了沈鈺正是那夜廣覺寺中的指揮使大人。
他心中認定了那夜是沈鈺自那和尚的手中救了葉明月,於是這當會見著沈鈺,他忙搶上前來對著他深深的作了一揖,口中說著:“多謝指揮使大人那夜救了舍妹。下官心中一直感恩,只是一直未曾遇見大人,不能表達葉某心中的謝意。”
這時他一抬頭又看到了葉明月,忙開口喚著她過來。
沈鈺目光微微的往那邊一瞥,便見著葉明月原是想轉身回酒樓大堂的,但是這當會被葉明齊叫破了,她便僵硬的在原地站了片刻,隨後才慢吞吞的如同一隻蝸牛般的往這邊蹭了過來。
沈鈺收回了往那邊瞥的目光,繼續眉目凜冽的站在那裡,仿似方才他的目光壓根就沒有往那邊瞧過一樣。
而葉明月慢吞吞的走到葉明齊身邊過後,葉明齊便笑著同她說道:“圓圓,快來見過沈大人和蘇大人。”
又拉著她同沈鈺道謝,說是要她親自過來感謝沈鈺那夜的相救之恩。
葉明月聞言真的覺得有些牙酸。
那夜原就是她想制止葉明齊的衝動而特地的撒了一個謊,但葉明齊卻還真的當了真,連這當會見著沈鈺了還要她親自過來道謝。
謝他個大頭鬼啊!
葉明月待要不對沈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