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嘉心狠。
雖然她曉得在葉賢嘉的眼中,翠柳只是個賣了身的丫鬟,等同於貨物,葉賢嘉是不會將她的生死放在心裡。但葉明月多少還是會覺得葉賢嘉有些心狠。
那畢竟是活生生的一條命啊。
這時就聽得葉賢嘉在笑道:“方才你也看到了,若不是我那樣說,你祖母勢必還要不停的拿翠柳的事做文章。正所謂是盛世施仁政,亂世用重典,其實放在這事上也是一樣的道理。我說了要將翠柳杖斃的話,一來是一下子就震懾住了你祖母,二來也將這個難題拋給了她。你試想想,若是你祖母同意了我杖斃翠柳的提議,往後她勢必是要在外落了個刻薄心狠的名聲。她是最重名聲的人,如何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呢?所以縱然是她當時心裡再憋屈,可也唯有說這件事就這樣的算了,以讓自己給旁人留了一個大度的模樣。而既然她自己都親口說了這件事就這樣的算了,那往後她便是再也不能拿這件事做文章了。這樣永絕後患,豈不是好?”
葉明月聞言想了一想,蔣氏當時說著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也就是了的時候,她面上的神情確實跟開了個顏料鋪子似的,極其的精彩。
於是葉明月就拍手笑道:“薑還是老的辣,父親的這招果然是高。”
“這孩子,”薛氏便嗔著她,“哪裡有這樣和自己爹爹說話的?”
可她話雖然是這樣說,面上卻並沒有一絲責怪的意思,反倒滿是笑容。
葉賢嘉誇讚葉明月,她心裡自然也是高興。
高興完了,薛氏又對葉賢嘉和葉明齊說著:“老爺,你先和齊兒去前院裡看看屋子。大嫂那個人,我今日在一旁冷眼瞧著,仿似是比以前越發的難相處了。縱然是她曉得咱們今日會回來,只怕東小院那裡也是沒有遣人好好兒的打掃。再有齊兒住的屋子,也要著人好好的去歸置歸置才是,你們兩個就帶了小廝和家人去前院裡整理屋子。我和圓圓去泠雪軒瞧瞧。”
葉賢嘉和葉明齊答應著轉身自去了,這邊薛氏便同著葉明月一道逶迤往泠雪軒而來。
泠雪軒在園子裡的東北角上,小小巧巧的,一總也就十來間屋子。
薛氏進了院門就不大喜歡這裡,嫌這裡太緊湊。不過葉明月覺得還可以。
院子裡有著用數塊堯峰石堆疊而成的小巧假山。雖然這堯峰石沒有太湖石的玲瓏剔透,但勝在古樸蒼勁,也著實不錯。且上面苔蘚叢生,與旁側栽種的一株葉片青翠的芭蕉相映成趣,瞧著更為的悅目。石子甬路一側還有一棵香樟樹,夏日裡坐在樹下面消暑是最好也沒有的了。
於是葉明月就挽著薛氏的胳膊,笑道:“娘,我倒是很喜歡這裡呢。”
薛氏拍了拍她的手,說著:“罷了,你喜歡就好。”
便是不喜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若這是她自個兒的家,自然是滿宅子裡的院子都可著葉明月來挑揀,她愛住哪個就挑了哪個去住,可在這武安伯府,卻是由不得她們孃兒兩個來做主。
薛氏心中很是憐惜葉明月,只覺著讓自己的寶貝女兒住在這裡實在是委屈了。於是她便又接著說道:“娘在京郊有處五進的莊子,你曉得的吧?從今日起,那處莊子就歸你了。往後等你出嫁的時候,這莊子就做了你的嫁妝。”
葉明月大窘。
她這才多大啊,薛氏就跟她說起了嫁妝的事。
於是她便紅了臉,沒有接話。
薛氏卻還是繼續的打趣著她:“怎麼,害羞了?我的圓圓這樣的人物相貌,將來也不曉得會便宜了哪家的小子呢。到時我和你爹爹可要好好兒的把把關,輕易不能讓他娶了你去。“
葉明月這當會真的是羞的滿面通紅了。
於是她便嗔著薛氏,說道:“娘,你這會子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晌午都快要過了,咱們還不進去瞧瞧我的屋子,看有什麼要歸置的好及時添補,不然等天黑了,你女兒我睡哪裡去?”
薛氏見著她臉泛紅霞的嬌羞模樣,只覺得方才在鍾翠堂裡受的鬱悶氣這會子全都煙消雲散了。
老爺那句話說的對,咱們好生的過好咱們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經,至於其他的人,理她們呢。
於是薛氏便拍了拍葉明月的手,笑道:“好,那咱們就趕緊去瞧瞧圓圓的新屋子。”
這泠雪軒的房舍也是小小巧巧的。正面兒是一明兩暗的三間房舍,槅扇和廊簷柱子上的綠漆都有些剝落了。
薛氏一面說著待會兒要讓人過來將這些綠漆全都重新整理一遍,一面就挽了葉明月的手進了正屋。
然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