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隆十五年正月十五,德聖皇后薨逝。
天隆十八年秋,梁俊、沐子軒等人搬師回朝。
德聖皇后薨逝之後,沐子軒的話越來越少了。
近鄉情怯,進入京北縣境內後,沐子軒騎馬趕上樑俊,揖手道:“梁將軍,煩請你將這封奏疏轉呈皇上。”
奏疏上清楚地寫著“辭官奏疏”四個大字。
幾年的朝夕相處,兩人亦師亦友,更是生死兄弟、人生知己。
梁俊道:“阿軒,你真的決定了?”
“她不在了,就算拜將為相又有何意義?阿俊,就此分別罷,願你一生平安。”
沐子軒調轉了馬頭,所去的方向是京北縣城。
他們這些男子,建功立業,保家衛國又都是為了什麼?
盧淮安拋下堅守,是為了重振盧家。
沐子軒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洛儷,洛儷去,他卻能依舊堅持幾年,直至匈奴與大趙簽訂互不侵犯文書。
匈奴與大趙的戰爭,起於竇唯,也終結於竇唯。竇唯死後,這場戰就冷了下來,竇唯死於匈奴王子的權鬥政變之中,竇唯支援的大王子落敗,而三王子橫空奪得汗王寶座,一登基誅殺異己,竇唯與大王子就是他第一個要對付的人。
竇唯死了,三王子一心想讓匈奴百姓休養生息,派使臣議和,願意與大趙結親。
大趙沒有適齡的公主、亦無郡主,匈奴遣了一位玉鑑公主既新汗王的胞妹和親下嫁。
大趙皇帝已宣佈不會再娶皇后,做主將玉鑑公主許給平郡王為繼室。
平郡王妃兩年前逝於難產。
梁俊無數次地問自己,他這一生所求是什麼?
為了權勢地位,當年的王謝門閥,滿門被誅,連個後人都不曾留下,而天隆帝登基之後,雖赦了梁家、李家、蕭家、盧家四家後人無罪,對王謝等七家權閥,並未說他們無罪。曾經權傾一時的竇承嗣、楊耀國,也化成白骨,就連兩家後人也落得不堪下場。
遠去了!
帝王將相,一生榮華最後也都是一場空。
而他的肩上,還擔負著繁衍子嗣香火的重任。
如今他膝下卻只得一子——福元。
當年他與馬氏約定五年不納妾,此次歸來,他卻要兌踐承諾了。
梁娥眉無數次在家書中提到馬茹的事,說馬茹又想插手梁家家業,在她強勢之下拒絕了,梁娥眉這兩年給馬茹的銀子越來越少,今年更是直接不給了。
馬茹得了銀子,置了不少的產業,田莊、店鋪。
鄭國公、威武將軍還朝,皇帝大喜,令房丞相、王丞相二人到皇城外迎接,此次一道歸來的還有鎮北大將軍韓敬忠,世人都說,這次韓家許是要封官賜爵了。
馬茹牽著福元,站在人群裡,難掩激動地看著浩浩軍隊,彩旗遮雲蔽日,每一面旗幟上都掛著有名頭的軍中官員姓氏:
韓、梁、李……
皇帝因為自己無得力的兄弟、子嗣幫襯,特意留了雲王在朝中為官。
梁娥眉而今已是兩個兒子的母親,大的已有三歲餘,小兒子也有一歲多,正坐在茶樓上,靜靜地看著皇城大街上走過的將士。
“同甫,別爬那麼高!”
梁娥眉喚著長子,將爬到窗戶上的孩子拽了下來,又叮囑乳母道:“盯著世子些!”
同甫嚷道:“母妃,我等舅舅。”
“你舅舅一會兒就來了,坐著也能瞧見,不許再爬窗戶,一會兒同濟瞧見定要鬧著與你學,掉下去可了不得。”
做了母親的梁娥眉,眉宇之間多了幾分慈和、嫵媚,擁有一股特有母性光芒。
乳孃張望了一下,喚道:“王妃,奴婢瞧見鄭國公府的馬府了。”
梁娥眉冷哼一聲,“她一門算計,本妃未出閣時,她就想插手梁氏祖業,視梁氏祖訓如無物。我出閣後,她又是變著花樣地插手,還想逼百年老店的管事把賺來的銀子給她。這個女人,以前瞧著還算本分,這幾年還真是越來越過分了。她完全忘了,就她的誥命身份還是我們梁家給的。”
乳孃原也是梁氏下人,原是梁思思陪嫁莊子上莊頭的兒媳,被當年的德聖皇后連人帶田鋪、田莊送給了梁娥眉,梁娥眉懷上頭胎後,就從自家的陪房下人裡挑了她做長子同甫的乳孃。
梁娥眉與馬茹的矛盾,已經不是一日兩日,整個皇城的貴婦圈都知道雲王妃對鄭國公夫人不喜,究其原因,一是因為馬茹不許梁俊納妾,二是因為